“進帳。”
元無憂搖頭,“他只讓你去。”
“…這孩子。”
兄長無奈地說了聲,只囑咐她別走,就先孤身進門了。
元無憂心頭卻有些莫名的觸動。在高長恭這個當哥的眼裡,他弟弟高延宗還是孩子呢。可是明明……這幾個月來,經歷了那麼多。
隨後高長恭再出來時,就神情緊張地吩咐衛兵過來,吩咐人去準備車馬,自己要寫奏表上報皇帝,送安德王負傷返鄉。
元無憂此時才明白。
沒想到在中原折騰了這麼久,居然是高延宗頭一個先下棋局,被送回安德郡養傷。
高長恭辦事效率極快,他吩咐下去做事的老部下也都嚴謹迅速,半個時辰就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高延宗要走了,元無憂自然要送他一程。
於是在日頭偏西之際,倆人頭頂著褪去晌午悶熱,但仍曬臉的烈日去送行。
彼時,博望通往堵陽的路上。
有兩列寬闊的車馬停在官道一側,而門簾掀開的車廂內,渾身鎧甲染血的元無憂,正單膝蹲跪在床頭的地板上。
她刻意避開他臉上的血痕傷疤,雙手捧著男子清晰白淨的臉。
元無憂望著躺在床上換了身乾淨的絳紅色軍服,但仍滿昏昏欲睡的安德王。
男子彼時長睫闔動,如蝶翼微微顫抖,有種脆弱易碎的美麗。
卻還強顏歡笑的安撫她,“別為我擔心,我負傷回鄉,興許還去鄴城升官了呢。”
全然沒有從前,眼神勾人的男狐狸樣。
元無憂心裡不捨,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猶豫半天,只悶聲憋出一句:“好好養傷,還會再見面。”
高延宗扯唇苦笑:“是我太弱了,這樣都能受傷。還……那麼嚴重,讓你和四哥擔心了。”
元無憂鳳眸微垂:“五弟尚未成家,自然嬌氣。你本該是養尊處優的閒散王爺,是時候回封地安居一方了。”說到這裡,她順口道:
“你離了我,會和什麼樣的姑娘成親呢?”
她語氣平靜,吐字從容,砸在高延宗心頭卻像錐子,一下一下扎的他疼痛難忍。
高延宗後槽牙都快咬出血來了,憤然睜開一雙銳利地褐色眼眸,撲閃著長睫和桃花眼:“你會和四哥成親嗎?”
元無憂:“會。”
高延宗:“那我便不會成親。”
說著,他把手顫顫巍巍地舉起來,亮出拇指上的墨綠色扳指。
“還給你,它已經不合適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