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最是天熱。
鬼面大將的臉,也正是掉痂皮的時候,田間地頭上,高長恭越看錶姑往臉上抹泥巴越生氣!
就算為了耐髒,她穿一身灰撲撲的粗布麻衣,把髮髻打散紮成一個道揪,便已經夠雌雄難辨得了,至於一邊流汗、一邊往臉上抹泥道子?
她身為滎陽鄭氏的獨苗貴女,何至於扮醜?
高大哥斟酌良久,仍是憋不住道:
“別的姑娘都天天擦胭脂抹粉,把最美好的一面展露我瞧,而你明明…長恁麼俊(zùn)的,怎麼天天造的跟灶王爺似的?”
他說這話是有些心虛的。表姑豈止挺俊啊?簡直算得上禍國殃民,傾國傾城。
小表姑都沒正眼理他,只默默纏緊了拇指上,因用力而掙得鬆散的布條。
“她們被教養的生來要依附男人,為嫁人而活。而我接受的教育是建功立業強國富民,為我的追隨者活。”
高大哥點頭:“懂了,搶我活兒?”
“……”元無憂便不再理他。
又過半晌。
姑侄倆正在田間地頭揮汗如雨,便聽一撮人騎馬過來,遠遠地喊著“鄭姑姑!鄭姑姑……”
元無憂便被將士給推到了田埂上,回到路邊。
原來是鄭太姥放人來尋孫女了,說養在京城的二房孫女回木蘭城拜壽,讓元無憂拾掇拾掇,跟觀棋表姐見一見。
人還在地裡的高長恭一聽,猛然抬起了鬼面猙獰的臉來:“誰要來了?”
傳信的家丁複述道:“是鄴城司州長史家的女公子鄭觀棋,閨名不語。”
這個名字雖然久遠,但當入耳那一刻,還是刺痛了高長恭埋在記憶深處的噩夢!
高小憨手指顫抖著把鋤頭一扔,就大跨步上了田埂,只想跑路。
趁他與自己擦肩之際,元無憂一把拉住他,
“怎麼,這位觀棋是何許人也?連你都認識她?這裡有故事?”
他尷尬道,
“充其量算事故!你見了她便知道了,如狼似虎如飢似渴,男人就算穿著盔甲,都能被她用眼睛量出尺寸來。別說是周正的男子,就連美貌姑娘都免不了被她揩油。”
元無憂:“……啊?你這麼一說,我更想跟她學幾招了。”
四侄子頓時惱羞成怒,鬼面盔底下那雙鋥亮的黝黑鳳眸,在太陽底下熠熠如火。
“你不準跟她學!!半點兒都不許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