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燕銘從未在宮裡見過她。
“桑月,把頭抬起來。”
桑月還是低頭不語,燕銘越是仔細打量她,她躲避得就越厲害。
漸漸的,燕銘的臉色變了,“你是呂月。”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吶!”呂月跪地磕頭,哆哆嗦嗦地將事情交代清楚了。
原來當年燕家滿門抄斬,皇室暗衛先一步將燕母敲暈帶走,還是她僥倖出門買東西,才避開了這場禍事。
“本來奴婢也是要被追緝的,但公主得知後,便央求著放過奴婢,然後、然後就……”
聽到這裡,燕銘已經赤紅了雙眼。
“你胡說,我娘明明已經死了!”屍體還是他從亂葬崗裡撿回去埋下的。
呂月哭著搖頭,“不是的,不是的,那不是公主,那是穿著公主衣裳的彬兒啊!”
居然是彬兒?
他眼裡滑落大滴大滴的淚水,彬兒自幼照顧他的飲食起居,每當被孃親打傷時,都是彬兒給他上藥,安慰他一切都會好起來。
怎麼會是彬兒?
“難怪……難怪我當時翻遍了整個亂葬崗,都沒找到彬兒姐姐的屍體……”
雖說燕銘如今大受打擊,但話已經開了口,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柯依卿暗示呂月繼續說。
但燕銘這個狗東西,一確認自己孃親滿門抄斬時沒死,便開始發瘋。
他抓著呂月使勁搖晃:“我娘呢?我娘在哪裡?!我要去找我娘!”
“大人,奴婢……”
呂月嚇得話都說不全,這麼些年,誰人不知燕侍郎窮兇極惡的名聲?若是她說出平陽公主已經死了,怕是下一個死的就是她了吧?
柯依卿無法,她把這兩人湊一塊,可不是為了看人發瘋的。
“燕銘,你冷靜一點,你快把人搖暈了。”
燕銘不答,他此時什麼話都聽不進去,只知道要找孃親。
最後她只好把人抱在懷裡,柔聲安慰了許久,這人的瘋病才慢慢平息。
呂月吞了吞口水,才繼續說道:“後來,奴婢改名桑月,陪著公主一起入宮,公主被封做了嵐貴妃。”
嵐貴妃?他眼裡透露出迷茫,怎得此前他從未聽說過?
但很快,他就被巨大的痛苦吞噬,甚至不願去相信這個事實。
“你胡說,我娘已經死了!我娘已經死了!”燕銘抱頭撞地,將腦袋撞得鮮血淋漓也不曾停下,他聲嘶力竭,寧願相信母親死了也不願意相信她又被皇帝納入宮中。
若真是如此,他不敢想象這些年他娘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
“不要再說了,我娘已經死了……我娘已經死了……”蜷縮在地上的男人死死捂住耳朵,不停地喃喃著。
“燕銘,燕銘?”柯依卿也有些不忍心,這件事對於他來說,到底太過殘忍了些。
從燕銘一直不願告知自己的身世來看,他應當在這方面有很重的心結,甚至可能還無法直視自己的出生。
但她還是要告知他的原因也很簡單,一來是不想他繼續被矇騙,二來,則是想徹底離間楚韻與他的關係。
楚韻五年前就進了宮,與燕銘的母親做了三年的鄰居,但一直沒告知燕銘真相,她打得什麼主意柯依卿不知曉,但燕銘一定因此會與她離心。
他有多憎恨自己的出身,便會有多厭惡楚韻的包庇與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