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影走近了,關爾才發現這人居然是多年前暗戀朱莉不得,傷心欲絕離開的那位學員。
見管理員若有思點頭走了,關爾才鬆了口氣,不然他們就要雞同鴨講一陣了。
“我還記得你。”眼前的男人是英語說的。
關爾對他的印象不深,只記得當初他學了沒幾節課就走了,似乎連退費都沒要。
關爾也客氣道:“我們都是朱莉的學生。”
男人笑了下,半開玩笑道:“就是你搶走了我喜歡的人。”
關爾頭一次發現自己的英語水平也不高,她居然聽不懂男人說的這句話,便道:“什麼?”
男人搖了搖頭,“要不是因為你,朱莉可能就接受我了。”
關爾心虛往朱莉墓碑上的照片看,天老爺,這群外國人真是什麼話都敢講!
“不不不,我把她看成我的親姐姐。我們都喜歡男性。”
男人忽而調皮地大笑一聲,“just kidding!”
關爾不覺得在人家墓碑前講這個好笑,但此情此景,也許身處異國他鄉,也許假若是朱莉在場,她估計肯定要放聲大笑的,所以關爾也跟著笑了。
“你怎麼還在這裡?我記得你已經回去你的國家了。”關爾問他。
“是啊,這次我帶著妻子過來度假。”男子說完,沖不遠處的某個纖細的身影揮了揮手,那應該就是他的妻子。
帶著妻子來墓地度假?
關爾的關注點有些歪了。
男子以為她不信,便道,“那束紫鳶花就是我妻子放的。”
朱莉在本地無親無故,關爾以為那花是管理員日常安放的,沒想到是他們。
她訝異道:“你妻子知道她是誰嗎?”
男子不明白她為什麼這副表情,“當然知道,我的初戀。她聽我說過以後,也很喜歡她,朱莉是個很好的人。”
男子見他妻子要過來,便點頭匆忙向關爾告別離開。
關爾怔愣了片刻,也點頭回應。
霧氣漸次消散,日光斜斜穿過鱗次櫛比的灰褐色墓碑。
關爾慢慢悠悠走下去。
濕漉漉的霧氣沾濕了她一身,她卻覺得渾身輕盈得像片葉子。
兜裡的手機已經被她強制關機,也不知是電量不足,還是什麼原因,再次開機卻一直沒反應。
無奈,她只能放回衣兜,想著回酒店再說。但就在她剛放進去時,手裡卻【滴滴】震動不止。
莫名,關爾突然不敢去點開了。
她從墓園出來,走走停停,霧氣凝成水珠,竟紛紛下起了小雨,關爾見一家叫cafe de puerto的咖啡店開著門,便推門進去躲雨。
服務員用西語詢問了一句,關爾點了杯焦糖瑪奇朵。
整座城市浸在陰濕海腥的空氣裡,焦糖的熱氣和可頌的香氣適當沖淡了這股不算好聞的味道。
關爾終於鼓起勇氣,安慰自己他們遠在地球另一端,再怎麼生氣也不會拿自己怎麼樣。她像握著一顆定時炸彈,艱難點開了一連串紅點的未接來電和未回資訊。
只看了幾眼,關爾便眼角抽搐。她是真沒想過她家小姨真的會報警……
關爾檢視了所有來電和資訊,發現程嶼沒有打過一通電話或者傳送過一條資訊給她。
她心突然猛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