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晏清心道太好了命不該絕,扯著嗓子喊一聲幾乎要了半條命,“秦……姐姐……我在這……”
那馬蹄聲反應迅速,立即鎖定了穆晏清所在的地方,閃電般躍出了叢林。拔刀出鞘的聲音霎時鎮住了野獸。
穆晏清定睛一看,攜刀前來的不是秦佩英,也不是顧甯川,而是一個身披盔甲的獵場侍衛。她來不及細想,氣喘籲籲地跑過去。
侍衛提刀跪下,“奴才救……”
“別……別廢話……都……都什麼時候了”
豹子追了許久已經疲憊,被面前突然出現的刀光和高大的男子震懾住,戰鬥力已經大大下降。一輪纏鬥之後,豹子縱使咬死了身披重甲的馬,但在侍衛的出色防禦下找不著機會攻擊人,轉身躥入密林中沒了蹤影。
穆晏清心中已有預估,那豹子在纏鬥中受傷不輕,短時間內不會再來,而且這侍衛的好身手足夠讓人放心。
她渾身的緊繃一鬆下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死裡逃生後根本顧不上什麼儀態,“謝……謝謝你,沒你……我死定了。”
侍衛後撤幾步,請罪道:“奴才救駕來遲,小主恕罪。”
這時候的穆晏清已經習慣了這些“廢話請罪”,只艱難地擺手說:“你救了我……將……將功抵罪了……回去還要賞呢。天色已晚,你快……快帶路出去吧……”
渾身的傷痛開始一陣陣地襲來,穆晏清強忍疼痛想起身都疼得動不了。她不知道摔傷了哪裡,估計就是些擦傷扭傷,問題不大,萬幸從前跑劇組的經驗讓她練出些忍耐力。
只見侍衛頗為難地環視一週,說:“回小主,奴才是專門巡視外圍的侍衛,對此地瞭如指掌,不敢欺瞞小主,這裡……只怕走不回去。”
“什麼?”穆晏清可不想接受這個糟糕的事實,想起身又被疼痛按了下去,“嘶……這……我跑了這麼遠嗎?”她知道獵場很大,還是不願意相信回不去,要在這荒山野嶺一直待著等人來救。
侍衛深深低著頭,說:“回小主的話,此地距離行宮,步履不停的話也要走上兩個時辰。而且如今已經入夜,方向難辨,那出逃的野獸軌跡不明,小主身上有傷,強行前進只怕危險重重。”
穆晏清無奈地看了看已經咽氣的馬,痛感給了她一記強有力的提醒,這侍衛說的話有理有據,沒有反駁的可能。深山野林裡若硬撐著要行走,每一步都容易搭上兩個人的命。
“小主不必擔心,奴才熟悉這一帶,找個地方生火歇腳不成問題。宮裡知道小主的事情,應該很快就會找來。即便找不到,只要天一亮,奴才就會立刻送小主回去,晨間巡視的弟兄們也會很快發現我們。請小主稍作忍耐,奴才拼了命也會護住小主。”
穆晏清心想,這熟悉地形的侍衛都做好過夜的打算,看來若要等人找到……這山林這麼大,得找到猴年馬月。她不死心地又環視了一週,沉寂沉默的叢林還是沒有給她任何希望,她定睛看一眼還跪在面前的侍衛,心中忽而起了一絲警惕,帶著幾分冷漠和威嚴問:“罷了,就按你說的做。你身上可還有利器?”
侍衛沒有疑問,立即掏出一把短刀遞過去,問:“是奴才愚鈍,小主收下,必要時可以此傍身。此處易攻難守,委屈小主跟隨奴才前行。”
穆晏清拿好了刀,心裡隱隱鬆懈幾分,強忍著疼痛跟在侍衛身後。她觀察了一陣,這侍衛的額頭仍有汗水,看來方才和野獸搏鬥時真是帶著拼了命的想法去護駕的。他如果有什麼殺心,沒有比由著她死於猛獸之口更好辦。
盡管如此,她仍是覺得多一份防範總不會有錯,除了防野獸,對人也不可完全掉以輕心。
夜色漸濃,穆晏清不知道走的什麼方向,也不知道走了有多遠,林中的氣溫降得很快,她撐到感覺隨時要倒下,才忍不住穩:“你……我們還要走多久……”
侍衛很警惕地環顧四周,說:“小主放心,此地可以駐留了,那野獸在這裡不會輕易進攻。”
穆晏清根本分不清這哪跟哪,只覺得處處不一樣,又處處一個樣,只能聽專業人士的。她的衣物還是照著白天暖融融的天氣去搭配的,慢慢挨近火堆,可寒冷剛下去,身上的傷又開始疼,怎麼坐都不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方才一直懂分寸地坐在另一火堆旁邊的侍衛,突然起身熄滅了那火把,還要過來熄了穆晏清的火。
“主子恕罪,這裡……火光極易引來那野獸,為保小主無虞,奴才不得不謹慎些。”
他熄了火,接下盔甲給穆晏清披著就又坐遠了,“小主放心歇下,奴才會一直守在這裡。”
穆晏清心裡不是滋味,可專業人士說得有理,只好忍著寒冷。她靠著樹幹只敢閉眼養神,說:“不必,你是我救命恩人,我豈能讓你一人面對危機。”她默默把短刀挨著自己,防人又防野獸,即使此刻又累又餓,也根本不敢睡過去。
她已經想好,一旦覺得睏意上來,就掐一把傷痛處,不能睡過去。才熬了一會兒,她就意識到自己想太多了,都用不著掐,痛感和焦慮再加上睡姿的難受,她連閉目養神都不踏實。
夜幕一片死寂般的沉默。穆晏清撐起渾身的難受和虛弱,心裡埋怨顧甯川沒用,怎麼還沒找過來?接著又想,行宮的侍衛這麼多,怎麼還沒找到我們呢?我有這麼能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