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桂華囑咐聞鈴:“你且去安排,少卿夫人那位孃家姊妹,後日便可進宮見本宮。”
聞鈴聽著也興奮道:“是。”
“映池,你一心為本宮好,本宮都知道,”易桂華說:“等七公主年長些,本宮會收她為義女,將來以貴妃義女的身份風光出嫁。”
溫映池起身行禮,說:“公主得娘娘如此厚愛,是嬪妾的天大福分。”她抬頭迎向易桂華探察的目光,低聲道:“嬪妾相信,公主來日的義母,不僅僅是位貴妃。”
大雪紛飛的日子裡,宮裡很快就在籌備過年的忙碌中熱鬧起來,長街過道上,成行的紅燈籠將一地的白雪都映紅了。
穆晏清細想想,這是她穿進大蔚的頭一回過年,原還以為宮裡規矩森嚴,如今蘇顏一人獨寵,秦佩英懶得再去引皇上過來,閑下來的日子幹脆好好佈置永壽宮。
聽嶽蘭說起,往年在宮中過年,秦佩英思念親人,也惦記從前在邊關的別樣風貌,難免傷神,連宮中也懶得佈置了。可今年多了穆晏清,二皇子也時常過來走動,永壽宮不比以往這麼冷清,秦佩英便有了興致好好佈置一番。
“你別看他總是仗著自己男子漢,問什麼喜好都不輕易說,”穆晏清登上梯子,把自己做的燈籠掛上去,“其實心思細膩得很,看到喜歡的東西也會難掩喜悅。只是宮裡的孩子都不容易,他在宮外長大,不敢輕易流露出喜好,也是難為他。”
貼了老虎的燈籠一掛上,穆晏清心滿意足地拍拍手,一低頭就看見顧甯川只開啟了雙手,已經等著接她下來。那件摘下來的披風還掛在他的手臂上。
穆晏清就這麼盯著他好一會兒,遲遲不動,顧甯川問道:“這是怎麼了?不是貼好了麼?”
“我都還沒給你準備新的衣服呢,”穆晏清伸手指著他肩上的幾處破損的地方,顧甯川沒有別的親人,最親的人都在永壽宮了,“都怪我光顧著聽皇後和曄妃的嘮叨,怎麼都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顧甯川無所謂地笑道:“我是個奴才,奴才要什麼新衣服?你先下來,別站在這裡指手畫腳的。”
他難得一笑,穆晏清心裡就暖了,伸手搭著他的肩膀就跳了下來,順便摸索到大致的尺寸,說:“你還挺結實的,一點都不像別人那麼瘦弱。”
顧甯川的目光閃躲了一瞬,說:“時常陪著驍嬪和二殿下練功,身子自然就跟著結實了。”
“不如我給你做一套紅色的?”穆晏清興致勃勃地想,顧甯川這樣的完美男主身材,穿紅色一定上鏡!“平日看你的衣裳都是很沉悶,過年就不要拘束這麼多了,我給你做一套。”
顧甯川這一回卻很認真地拒絕,“你是主子,我只是……”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穆晏清不耐煩地打斷了,“還給我強調什麼主僕關系?”
我拿你當好姐妹和好搭檔呢!
穆晏清先前混劇組龍套混得多,很清楚顧甯川這樣的小角色,衣服式樣如何。像驍嬪這樣的大花們,花紋自然是那叫一份複雜,做一套適合顧甯川的可就簡單多了。
她纏著榮姑姑教了一天,又直接拿了一套顧甯川現有的比劃著,坐在暖烘烘的房間裡縫了幾日,終於趕制一件棗紅色的窄袖長衫出來,衣襟和袖口的地方繡上了歪歪扭扭的祥雲,穆晏清覺得,這樣多少也算有點寓意在。
她內內外外都檢查了一遍,對自己的“製衣首秀”感到非常滿意,比不得內務府給妃嬪們做的宮裝,但比起分發給奴才們的粗布衣裳,穆晏清自覺手上這一件可謂獨家量身高定了。
“採蓮,小川在哪裡?”
採蓮撓撓腦袋,說:“方才在外頭還看見他,後來……好像是嶽蘭姑娘找他有事,奴婢就不清楚去了哪兒。可要奴婢去叫回來?”
“不必,”穆晏清想,哪有送禮還把人命令過來的道理,“我出去走走看。”
她連披風就沒帶,興高采烈地摺好了新衣裳就跑出去尋人了。外院和正殿偏殿都不見人,那肯定在後院。果然,穆晏清才繞過了偏殿,就聽到後院傳來很低的說話聲。
“不過一點小心意,也不名貴,你且收下吧。”嶽蘭的聲音難得的輕柔。
顧甯川絲毫沒有猶豫,“這萬萬不可,若是傳出去只怕壞了姑娘的名聲。”
穆晏清聽清了臺詞,逐漸停下腳步,這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她站在拐角處偷偷一看,登時就一把攥緊了懷裡的新衣裳。
嶽蘭竟也捧著一套嶄新的衣裳遞給顧甯川,這廝卻彷彿雙手被釘在了背後,紋絲不動,一點沒有接過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