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桂華松開手,不願讓血跡再沾到自己的衣物。
“如今我就可以放心了。”
蘇顏癱倒在地上,渾身都在顫抖不止,看著轉過身來的易桂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今夜的事情只你我二人知曉,若我不能自保,你也會生不如死。有我在,我能保你榮華富貴和恩寵。”易桂華也難掩顫慄,勉強從容說:“還愣著做什麼?過來幫我一把。”
穆晏清遲遲等不到顧甯川回來,什麼好景美人都沒心思看,走著走著就遠離了人群熙攘的地方,一個人靜靜地站一會兒反而更舒服些。他只說利用今晚去試探試探,可到底去哪兒,見誰,都沒有說過。穆晏清知道,顧甯川是擔心會連累她,萬一出了變故,她什麼都不知道就是最好的。
才清淨了沒多久,李璟辭就找過來,問:“穆娘娘可是身體不適?”
穆晏清勉強笑了笑,說:“沒有,殿下不用擔心。”
“顧公公怎的還沒有忙完?”李璟辭倒是和穆晏清一樣悶悶不:“就怕明日我要離宮了,都還未能和他見上一面。”
穆晏清於心不忍,說:“殿下不要灰心,年末還會有進宮的機會,我定讓他就在永壽宮等著殿下。”
“我若能長住宮中就好了,”李璟辭嘆息著,說:“長住宮中,還可以常常見到父皇和母後。”
穆晏清有些心疼,皇二代們的日子不好混,她縱然同情也是有心無力,只能安慰道:“待殿下再長大些,皇上知道殿下的孝順和努力,一定不捨得讓殿下繼續孤苦,會接回來的。”
李璟辭說:“穆娘娘,只有您會這麼和我說。我心裡也知道你是安慰我,不讓我難過,可是我聽了就是會覺得大有希望了,只要我繼續勤勉,父皇會知道我的。別人從來都不和我這樣說這些,就連嬤嬤也只讓我少提這些話,讓人聽去了就不好了。”
穆晏清竟一時語塞,這小少年也知道得太多了些……
“殿下若真想回來,想必是心存大志的,宮裡的日子可不必宮外好。”
穆晏清忽然覺得心頭的大石被挪走了,扭頭一看,果然是顧甯川。
“給殿下請安。”顧甯川像是從無邊的夜幕中走出來一樣,眉間肅冷,像旁邊那深不見底的湖水,“殿下立於平原,若想讓山巔的人能看到你,那就要足夠出眾。”
穆晏清一時說不上哪裡不太對,小聲道:“小川,這樣的話何必和殿下說呢?”
顧甯川說:“殿下若不知前路艱難,又怎能早日如願?白白盼了多年,努力了多年,到頭來還是一無所獲,又有何意義?”
李璟辭卻深以為然,說:“穆娘娘不要責怪,我知道公公對我的一片苦心。”
穆晏清意識到什麼,找藉口遣走了李璟辭,擔憂道:“小川,發生了什麼事?”
顧甯川低下頭,一身寒意,說:“所有痕跡都沒有了,他們都燒毀了。”
“什麼痕跡?燒毀了什麼?”
顧甯川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勉強苦笑著說:“本來就該預料到的結果,這樣抄家滅族的事情,他們怎麼會留下痕跡呢?無妨,來日方長。”
他轉身撐著湖邊的圍欄,望著幽靜的湖水一言不發。穆晏清猜到幾分,定是今夜的事情不順利,好不容易的一點盼頭,如今又是石沉大海般沒了希望。
易桂華再回到宴席時,問聞鈴:“我父親在哪裡?”
聞鈴方才沒有跟進去林子中,只知道易桂華神色異常,卻也知道不該問,說:“大人在那邊和國公爺說話呢。”
易桂華神情仍有些恍惚,雙手冰涼,冷冷道:“叫他過來,你知道分寸。”
聞鈴知道事情定不尋常,忙應了一聲就神色如常地一頭紮進人群中。
李煜玄過來問:“桂華,你臉色不太好,是怎麼了?”
易桂華才發現自己光顧著出神,忙請罪,說:“沒有,是剛才蘇姑娘去更衣時,偶然遇到野貓出沒,都怪臣妾膽子小,就給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