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少僻靜處最能安然吃瓜。比如將杏色宮裝穿得貴氣十足的敬貴妃,儼然是在場女明星中富貴花,走到哪裡都是自帶光環,也是場上的大忙人。易桂華在各家的女眷中很得臉,每回到了這樣的重要宴飲場合,官眷們都是先去給皇後請安敬酒,接著就來和易桂華敘話。
穆晏清也是真心敬佩易桂華的能力,聽聞今夜的安排,皇後只是稍稍過目,細碎的事宜都是易桂華在安排。除了打理千頭萬緒的事情,這種時候的應酬,易桂華也絲毫沒有遜色。穆晏清忽而在想,能撐起頂級公關和頂流明星的雙重身份,也不愧是得寵這麼多年的。
再比如同樣一身月白色長衫的燕王,硬是靠風流倜儻的絕佳身姿和容貌成了焦點,彷彿自帶打光板,走到哪都引起宮女和官眷的矚目。
採蓮在旁邊跟著穆晏清的目光看來看去,只覺得遙不可及,說:“主子,這燕王爺的風采真的不比皇上差多少啊,難怪,向來都聽說王府妾室成群,都是才貌出眾之人,不比後宮輸多少。”
穆晏清說:“琴棋書畫,騎射權術,他都和皇上一樣,是先帝和曄妃的祖父共同教授,燕王的實力甚至可能在皇上之上。我也是今日近一點看見真人才明白,為什麼皇上會暗戳戳地介意燕王的風流和名聲。”
李煜綦的舉手投足,初看之時只覺溫文爾雅,帶著與生俱來的高貴光環。再細看便察覺到,他那和李煜玄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雙眼,看誰都盛滿了柔情和細膩,正像這默默擁著人的月輝般,來者不拒,沒有絲毫侵佔力,卻能叫人不自覺就淪陷在其中,無處可逃。
穆晏清知道,都是經歷過九死一生的爭寵生涯,燕王這樣若無其事逍遙度日的,才是比李煜玄更可怕的存在,連皇帝自己都在暗暗妒忌。也得虧這位風流殿下如此性情,否則穆晏清怎麼利用這一點破了沈蓮的寵妃夢。
採蓮沒太聽懂,看到太子正往這邊走過來,偷偷戳了戳穆晏清,“主子,東宮殿下來了。”
李璟轅只自己過來,“璟轅給穆娘娘請安,願穆娘娘事事順遂,喜樂安康。”
才短短日子不見,穆晏清看李璟轅又成熟穩重很多,眉宇間添了幾分氣勢,更有叫人望而生畏的威嚴。她頷首道:“殿下同安,也祝殿下如意美滿。”
“聽聞穆娘娘晉封,璟轅還未正式恭賀娘娘。”李璟轅笑容真誠。
穆晏清和他說話總覺得踏實,不必像應付旁人一樣,字字句句都要斟酌,“謝殿下,只是我於後宮和大蔚都無功,無功受祿,其實不是什麼讓人欣喜之事。”
李璟轅若有所思了一會兒,說:“如此長他人志氣,我竟覺得不像穆娘娘了。”
“不像我?”穆晏清說:“那殿下以為我該如何?”
“璟轅眼中的穆娘娘,是聰慧善良的,危機來了尚且面不改色,區區的‘無功受祿’四字,對娘娘而言實在是不必感到不安。”
穆晏清知道李璟轅的威嚴從何而來了,這養成系小愛豆居然也開始說些雲裡霧裡的話,慢慢向他那個不說人話的爹靠攏了,“那依殿下,我該如何?”
李璟轅一揖,道:“是我失禮了,我並非說穆娘娘的不是。”
“如此人月團圓之夜,我只當與殿下閑談而已,殿下不必這樣拘束。”穆晏清心想,這小少年還得好好磨練,光是面上學著他爹那一套,裡頭還是個老實本分的孩子。
李璟轅這才恢複適才的悠閑,說:“璟轅只是覺得,以穆娘娘的聰明,父皇和母後的賢明,如此恩寵既然來了,就不會是‘無功受祿’之事,娘娘心安便是。”
穆晏清點頭道:“殿下說得是,既然來到手中,那就是我的了。”
條條大路通皇位,而有的人,是直接生在皇位旁邊,李璟轅會這麼想,一來是認可穆晏清,二來是他自小就知道,像這樣的晉封、賞賜、殊榮,似乎都和一日三餐似的平常,他前途坦蕩光明,自然也不會真的懂穆晏清所感受到危機。
穆晏清也不去挑破這一層,畢竟也真的在李璟轅初生牛犢般的話語中得到一點安慰。他不讓人跟著,獨自過來聊幾句,就是想聊幾句真心實意的話。
李璟轅的隨侍急匆匆找過來,見到穆晏清便立即收斂了慌張的神色,見李璟轅沒有走遠些才問話的意思,忽地猶豫起來,不吭聲了。
“無妨,穆娘娘不是外人,你說就是。”李璟轅說。
這和太子一般年紀的少年,比李璟轅看著還要成熟嚴肅一些,說:“殿下,三殿下……正和燕王殿下相談甚歡。”
李璟轅立刻皺著眉看向他,便知道這並非虛言,再向穆晏清請辭的時候,已經換上原先的和善面孔,“穆娘娘,三弟和燕王叔那邊還在等著我,先失陪了。”
穆晏清看著李璟轅越走越快,途中卻又被不時行禮問安的人絆住,他又迫不得已停下來笑臉相迎。那隨從上來稟報時,並沒有提到那邊等著他過去一起說話,分明是李璟轅自己要急著湊過去。
採蓮也看出不妥,問:“主子,三殿下和燕王說話,太子殿下急什麼?”
“可能……怕他的弟弟跟著風流皇叔學壞了吧。”穆晏清忽而想到了解釋,李璟恆素來事事不如其他皇子,又還年幼,皇帝皇後擔心他會學了燕王那一套風流做派,倒也說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