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穆晏清盯著那兩個燈籠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意識到什麼,假裝隨意說:“有勞娘娘惦記,難為她細心,為著我一人還準備了兩個。”
弦凝語塞了一瞬,躲開了穆晏清的探詢,說:“我……奴婢想著,小主明日定會帶個人在身邊跟著,就……就多給您帶一個,好讓小主和身邊的人同樂。”
穆晏清明白了,弦凝這意思,就差拿著個麥克風報顧甯川的身份證號,然後說“我送你一個燈籠”。
嶽蘭冷眼瞧了瞧,自然不知道弦凝的另一層用意,只想到儲秀宮一下子送來兩個,那自己做的這個,穆晏清更不會收了,沒好氣地說:“說了半天,原來是你自己想討好穆常在啊,你倒比你家主子細心多了。”
穆晏清心裡在默默呼喊緋聞主角顧甯川,可趕緊出來吧,弦凝和嶽蘭可沒有好好說話的趨向。
“主子。”
穆晏清心裡咯噔一下,難不成我剛剛拿麥克風說話了?
顧甯川走出來,說:“原來這兒還這麼熱鬧呢。”
穆晏清真等到他現身了,心裡又莫名地來氣,懶得回頭搭理他,卻發現嶽蘭和絃凝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回頭一看,才發現他手裡正拎著一隻嶄新的燈籠,做工雖和那些小兔子小鹿什麼的有差距,還看得出來剪紙的功夫比較笨拙,可這樣簡單的圖樣,拎在他的手中,映著他那副劍眉星目,正好合適。
顧甯川顯然沒明白自己拎個燈籠出來,為何引來幾個人的矚目,愣了愣,只好看著穆晏清說:“我給你做了個小燈籠,頭一次做,比不上別人的好看,好歹也是有一個拿在手裡,不至於別人都有,就你沒有。”
他知道,就穆晏清這個格格不入的性子,加之位分最低,肯定是什麼過節的玩意兒都懶得準備,就打算坐進去吃吃喝喝一通,就一路賞賞月色回來。採蓮昨日撒嬌勸說了半日,穆晏清就是連剪刀都懶得不碰,顧甯川只好自己試著做一個出來。
“可是,好像我來得不巧了,看個娘娘們都給小主準備好了。”
穆晏清從顧甯川手裡直接搶過了燈籠,頓時像是握著奧斯卡小金人一樣得意洋洋,說:“這是你親手做的?”
顧甯川沒理會那些莫名其妙的眼神,在驍嬪這樣的老熟人面前也並不拘束,雙手背到身後,邀功似的只看著穆晏清,說:“不然我去哪兒偷一個回來?”
“你也是難得,能做到這副模樣實屬不易了。”秦佩英還是又嫌棄又贊許地看了一眼那燈籠,說:“看來就你的燈籠最讓她喜歡,曄妃和我的,她剛剛都不願意收下呢。”
弦凝和嶽蘭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低頭再沒有吭聲。
翌日十五,宮裡從早到晚都在熙熙攘攘,各種儀仗隊、絲竹樂器之聲、人來人往、緊趕慢趕的聲音,回蕩了一整日。穆晏清白天做了個看熱鬧的閑人,就連秦佩英想拉著她一起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她都拒絕了,反而在清淨的永壽宮中饒有興趣地聽著外面的熱鬧,也算是進一步融進了過節的氛圍中。
直到夜幕降臨,宮裡才結束了大大小小的儀式,開始賞月宴。秦佩英跟著規矩折騰了大半天下來,已經難掩疲憊,可一想到一會兒的夜宴就有機會和李煜玄站得近一些,不似白日裡的流程,連他的臉都沒看清,又不由自主地打起精神來,回宮好好整理了裝束才起啟程。
穆晏清提著顧甯川給她做的小燈籠,正興致勃勃地盯著燭火在搖曳。顧甯川看著她對這燈籠愛不釋手,心裡隱約感覺到,卻還是明知故問:“主子,這燈籠……你可是看出了什麼獨特之處?我聽採蓮說,你昨兒夜裡將它放在了床頭,今日也幾乎隨身拿了一天?”
穆晏清目光一寒,心裡對採蓮的“殺機”又重了一分,略帶慍怒說:“你要是覺得好看,待會我替你開口要回來,你自己提著唄。”
“我不需要什麼燈籠,今夜我還另有計劃。”顧甯川神神秘秘地說。
“什麼計劃?”穆晏清一下子被挪走了注意力。
顧甯川小聲道:“我今天聽人說,常駐京中的幾個顏勒部下也獲邀來今夜的宮宴,機會難得,興許我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你的意思是要去……”
正是這時,秦佩英收拾好走出來,穆晏清被換了妝造的她驚豔了一把,誇道:“秦姐姐今夜美若嫦娥,皇上看了定挪不開眼睛了。”
秦佩英聽了穆晏清的提議,今夜多的是穿著月色衣裳的人,她就一身杏紅色繡菊花紋宮裝,如今正是秋菊盛放之際,如此應節之餘,還有幾分往日沒有的俏麗溫婉,更能出眾。“就你嘴甜。淨顧著給我和曄妃出主意,自己卻沒比往日好多少。”
穆晏清說:“我頭上戴的身上穿的,都是你和曄妃送的,已經比往日金貴多了。”她還是和平時一樣的戰略,既不能太簡樸反而因為突兀而顯眼,也不能真的去盛裝打扮,折中其實就是最低調的做法。
果不其然,宮宴上,放眼看去,除了一身朱紅色皇帝皇後,幾乎是清一色的白色、杏色、鵝黃色,彷彿個個都要和天上的圓月一較高下。而極少穿紅色的秦佩英自然是與眾不同,李煜玄提著酒杯,越過一層又一層的人,對驍嬪說:“你鮮少穿這樣的顏色,原來如此嬌而不媚,實在比月色讓朕沉醉。”
秦佩英舉起酒杯與他對飲,含羞一笑,說:“謝皇上誇獎。”
穆晏清站在人少的角落處,看著秦佩英一直如一朵傲然開放的寒梅,悠然穿梭在人群中,既不張揚又不會被大片的月色淹沒,也引得李煜玄時常看過去。她心裡不禁給自己一個誇獎,本次紅毯最佳妝造設計師——穆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