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我出去一趟。”
“你這孩子,莽莽撞撞的,這是要去哪?”
烏錦沒理她額娘在後頭叫她,她急匆匆出門,何神醫無妻無兒無女,當年就是孑然一身,不過他有一處舊宅,這麼多年那舊宅也一直在那,無人居住。
烏錦還記得那座舊宅在哪裡,她走過去,見那座舊宅似乎有被重新收拾過的痕跡,硃色大門這麼多年也掉漆變得破舊斑駁,不見硃色,但今日這大門很明顯被擦拭過,上面沒有灰塵。
她敲了敲,發現門沒關,順著推門,發現裡面有不少人,走進一聽發現這些人都是過來看診的,看來還是有不少人記得何神醫。
何神醫就在家支起一方木桌,就這樣接診,何神醫醫術精湛,但比起一些從宮裡退下來的太醫,他收費一向便宜,有些家境貧寒之人,他還不會收費。
烏錦上前,結果被人拉到後面,說不許插隊,大家都排隊呢,她見人多,沒有逗留太久,很快離開。
一直到傍晚,天黑時,她才折返回來,還提了食盒過來,這個時候的舊宅已經沒什麼人,她走進去,喊了一聲何神醫。
十幾年沒見,何身醫從四十多歲的老頭變成五十多歲的老頭,他留著八字鬍,身形瘦削,穿著一身灰色長褂,除了眼神矍鑠,其實看不出來他是醫術精湛的大夫。
“你是?”
“何神醫,你不記得我了?我家住在石橋衚衕那邊,我叫烏錦,我七歲的時候臉被燙傷,何神醫給我治過燙傷。”
“是你,我記得你,你以前還是小姑娘呢,竟然長這麼大了,你臉上怎麼還有這塊疤?”
見何神醫還記得她,烏錦笑了笑,說道:“我有十幾年沒見何神醫了,十幾年過去,我就長這麼大了,何神醫記憶真好,還記得我。”
“你果真不想嫁人,你是第一個跟我說你不想治好臉上傷疤的人,我想不記得你都難,你還沒嫁人吧?”
何神醫聲音變得蒼老許多,不過還是跟以前一樣和善,烏錦見過的人當中,何神醫是最大仁大義、高風亮節的,他有著醫者最純粹的仁心跟善心。
“我還沒嫁人,我給何神醫帶些吃的過來。”
何神醫笑道:“烏姑娘有心了,我還真的什麼都沒吃,這會正餓著,進來吧,你額娘還好嗎?”
烏錦跟著何神醫進屋,她把食盒裡的膳食拿出來,跟何神醫說她額娘很好,這些年身子一直沒有大礙。
“你臉上的疤是還不想揭下來嗎?”
烏錦笑著搖頭,說她就這樣挺好的。
“不知道何神醫這些年口味有沒有變,我讓我額娘做了一些何神醫以前愛吃的菜。”
何神醫說他常年行醫在外,對吃的不挑剔,什麼都能吃,烏錦把準備好的筷子遞給他。
何神醫邊吃邊說他這十幾年來的見聞,把她當成朋友一樣跟他閑聊,烏錦時不時附和他兩句,這頓飯,何神醫吃得不快。
吃完後,何神醫放下筷子,看向她,說道:“烏姑娘,你說吧,你這次想要什麼。”
何神醫有一雙能洞察人心的眼睛,烏錦覺得自己在何神醫面前無所遁形,她還算沉靜地說出她想要什麼。
“烏姑娘,我是治病救人的大夫。”
“何神醫要救的人是我,何神醫要是不幫我,我可能就會喪命,不僅是我,我們一家人都可能會死。”
“你要殺之人是不是身份尊貴,身居高位之人?”
烏錦點點頭。
“他想殺我,死的不是他的話,那便會是我,還請何神醫救我一命,那人該死,何神醫,我一定要殺他來保住我們全家人的命。”
“冤冤相報何時了,烏姑娘,萬事都可商量,為何非要走上取他人性命的絕路。”
烏錦輕笑,笑中帶有苦澀:“是啊,我也想知道為何會走上絕路,他為何不給我一條生路,非要把我往絕路上逼,何神醫,不管你給不給我毒藥,我都一定會殺他,我知道這個請求強人所難,但我別無他法了,還請神醫一定要幫幫我,人是我殺的,跟何神醫無關,何神醫無需愧疚。”
“他為何要殺你?”
“權貴殺人哪需理由,他們想殺就殺,自古以來,他們仗著權勢欺壓百姓,不是一直如此嘛,我們哪裡抵抗得過,我又何嘗想手上沾鮮血,我不過是過平淡普通的日子,只是那人不肯放過我,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肆意妄為,而我只能長眠地下,明明我什麼都沒有做錯,錯的人是他,不是我,這世間太不公平,人分三六九等,在那些權貴眼裡,我們的性命輕如鴻毛,可在我看來,我的命一樣寶貴,我不想就這樣無辜被殺,何神醫,你幫幫我。”
烏錦眼含熱淚懇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