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點想要回到繁華一點的市區,但她還是違心地說道:“走啥啊,我收了錢開車,你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他頓了頓,抬頭看了一眼窗外那頂關了燈、黑乎乎的帳篷,壓低聲線道:“想走的話,現在就出發。”
她猛然會過意來,這人鬼鬼祟祟,似乎是想自己走,“那他們呢?”
雲再並未回答,只是說:“我研究了下,你與這輛車高度繫結,現在這輛車只有你能開,所以我必須帶上你一起走。”
大哥,是我帶上你一起走。田可頌看了一眼他手裡拿著的眼鏡,心想:這男的莫不是趁我睡著,自己試驗了一番開車,發現下不了指令吧。
田可頌覺得,收了錢辦事,乘客是三個,現在這乘客裡目的地各不相同,其中一個想要撇下另外兩個改走新的路線。也許會有幾個結果:
結果一:被雲再威脅,自己迫不得已撇開那位嬌嬌姐和阿鯤,如果自己大聲呼救通知那兩位,雲再可以先把自己小命給取了,最後他們都困在冰川上,所有人一起魚死網破。
結果二:車輛啟動就被嬌嬌姐和阿鯤發現,他們一怒之下對他倆展開追殺,畢竟他們真的敢殺人。但是,死了之後,沒人開車,其餘人等也是死路一條。
結果三:自覺選擇與雲再一起啟程,幸運走掉。嬌嬌姐和阿鯤要麼餓死冷死在冰川上,要麼幸運生還,並且繼續對他們開展追殺。死和活的機率各佔一半。
三個結果中,竟然只有第三個選項有一半的活命機會。而這個破局的關鍵竟然在自己身上。
想都不用想,活下來最重要。
田可頌看了一眼窗外的帳篷,爽快地說道:“我和你一起啟程。”
她深呼吸一口氣,戴上眼鏡,小聲說:“沒有網路無法聯網導航,車窗玻璃被那個扔石頭的瘋男人砸壞了,我現在戴上眼鏡只能瞎子開車,你給我做指方向,我來給車下指令。咱倆好好配合,不然我倆估計誰都別想走出去。”
雲再攥緊手心,“好。”
“現在怎麼走?”
“掉頭,直行。”
田可頌心想:這個世界怎麼淨是些不是生就是死的選擇題呢。
她戴上眼鏡默唸:請務必,務必以最快的速度啟動車輛,並以最快的速度掉頭,再直行。
車輛“轟隆”發動。
田可頌感覺自己的臉撞在玻璃上,又歪歪扭扭磕在方向盤上,她狼狽地支起手臂,發現後座的雲再腦袋砸在前方座椅上,有前座舒適的軟包墊一墊,狀況應該比她要好些。
等她再回過頭看向窗外時,冰塔林已經被甩在身後幾百米遠。
這車速可真夠快的。田可頌對此表示很滿意,至少那帳篷裡的嬌嬌姐追出來,並捏起迴旋鏢向他們飛擲過來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投射最佳距離,那支鋒利無比的迴旋鏢紮進冰層,冰面裂開幾條四、五米長的口子。
雲再雙手一撐,從後座躋身到副駕駛位,“保持這個速度,繼續直行。”
田可頌試著想了一下嬌嬌姐和光頭阿鯤氣急敗壞的樣子,心中不免好笑,但一想到他們可能因此餓死在冰川上,又有些惆悵。
她從前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這麼輕易剝奪別人生命,但是這個星球遵循的不再是地球的規則秩序,被動等待就是消極應對,主動選擇也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如果他們有機會離開冰川,第一件事估計就是殺死雲再和我吧。田可頌搖搖頭,決定暫時拋開自己這些慈悲心腸,決定先為自己打算打算。
誰知道這個雲再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呢,說不好接下來的路更不好走。
車外的世界一片黑暗,田可頌眼前的世界卻是藍綠相間,她的意識在這片虛擬之地茫然地蕩來蕩去,她翻看著那兩條“與黑鷹接頭”的資訊,準確的來說是一條半,剩下的半條等出了冰川有了網路,自然就知道黑鷹的相關資訊了。
車輛在在寂靜和黑暗中前行了不知多久,等到確認沒有人能追上他們,田可頌摘下眼鏡看了看身邊的雲再,“我有點渴,嗓子幹得難受。”
雲再抬頭看了看快要亮起來的天色,“那先停下喝點水。”
田可頌停下車,拉開車門頂著刺骨的寒冷,跑到一旁冰河上尋找散落的冰塊,冰塊都過於龐大,她挑選了幾塊,趴在地上試圖壓低脖子汲幾口,結果牙都快凍裂了,也沒有將冰塊融化成多少可食用的水。
她又朝更遠一點的一處冰洞走去,那冰洞口掛著不少冰稜,冰稜下端正緩慢地滴水,她伸出手接了幾滴,用舌尖舔了舔,感覺味道清冽極了。
她回頭見雲再也過來了,便一邊接水一邊問:“雲哥,你這人體導航到底靠譜不?我們都已經開了好久了,您要去的地方還遠嗎?”
雲再接了幾滴水捧在手心,“應該快到了。”
什麼叫應該?田可頌不解:這人這看起來也不是有十足把握的樣子啊。
她忍不住問:“話說在這裡面也沒有網路,您也沒有什麼專業裝置導航,靠啥指路?”
雲再將水一飲而盡,指了指天上, “靠北鬥七星。”又指了指太陽xue,“和這裡。”
行吧,田可頌想象了一下自己在兩眼一抹黑的曠野中行走,沒有具體參照物,靠自己的腦子估計是走不出去了。她想,或許母星人已經進化出超乎她原來世界的方向感。
她踮起腳尖在打算伸手在洞口掰一根冰稜,這麼等待滴水,不曉得自己會不會先給凍得一把鼻涕一把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