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禟率先起身:“成了,我就帶他們先去蘭陽了。”
這叔侄三人走後,胤秘期待道:“四哥,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該去驛館對面的茶樓啦?”
胤禛好笑:“你去茶樓做什麼?”
“四哥不是叫我對付盯梢的人嗎?”小團子瞪圓了眼:“我都想好,怎麼拿毛毛草撓他們腳底板啦!”
胤禛被這童言童語逗得無奈:“你這是傷敵一毫,自損八千啊。那些人的腳底板,你也不嫌臭。”
胤小秘恍然大悟:“對哦,那……那叫他們喝我的洗腳水?”
胤禛一本正經:“不是還要留給小草。”
二驢這個名字,他是有些叫不出口。
小團子連連點頭認同:“也對,他們連喝我的洗腳水都不配。”
雍正:“……”心情複雜。
懶得再這麼沒完沒了扯皮,胤禛點破道:“不必想了,方才特意叫帶刀侍衛押人回驛館,就是做給他們看的,這會兒,估計早就從茶館撤走了,你去了也只是一場空。”
小家夥焦急道:“啊?就這麼放他們跑了?萬一他們現在就把訊息傳回京師,那我們不是就不能在這裡玩了?”
胤禛永遠猜不到么弟的思路從哪個角落裡竄出來,頓了半晌才耐心解釋:“黃河汛期年年都會派人巡查,一時半刻他們還猜不到真實身份,只當我們是巡查官員之流,才會派了人故意嚇唬驅趕。”
“只要身份還沒暴露,我們就還能在這裡安心查案。”
聽明白這裡頭的彎彎繞,胤秘只覺得自個學會了許多套路,回去可以用來對付老朱,等再熟練一些,用在四哥跟佟額娘身上也不錯呢!
小團子心裡想這一出,嘴巴上倒是乖巧:“那四哥我們接下來去哪裡?還找老田嘛。”
轉眼兩天,田大人也變成老田了。
胤禛對小么這種奇怪的自來熟,以及對平輩稱呼的堅持實在沒轍,覷他一眼,伸手把他腦袋頂上的白鬍子摘掉。
“不急,田文鏡今日才要帶仵作驗屍,明日再去找他不遲,我們先去找另一個人。”
“誰呀?”
胤禛將鬍子折起來,塞到么弟手上:“田文鏡說,陶二郎此番入已經遷入開封府,我們便去會會他。”
胤小秘都忘記腦袋上的小鬍子啦,看到皇兄遞過來,玩心大起,搶著要給他粘上。
胤禛在這些無傷大雅的小事上頭,向來很慣著么弟,反正四下無人,索性隨他折騰。
於是,小團子精心裝扮一番四哥後,左瞧瞧右看看,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四哥,你這樣好像阿瑪呀。”
胤禛怔了怔。
他是最不像汗阿瑪的孩子,若說像,二哥和十四弟確實更像一些。
胤小秘毫無所覺,繼續道:“不過鬍子長了些,阿瑪的鬍子是短翹翹的,一生氣像個小刺蝟,哈哈。”
看么弟如此開心,胤禛也不再糾結那些過去一度十分在意的事情。
寒冬的冰封萬裡,總歸是會融於炎陽溫暖的懷抱。
陶二郎的人俑鋪子在潘樓街拐角處。
這地方選的奇怪,因著幾百年下來都是開封的金融彩帛交易之所,道路比平常的都要修的寬闊一些,兩側店鋪屋宇森然,都是一些明面上拿得出手的營生,便是賭坊,也比這人俑鋪子高出不少。
生意慘淡是可想而知的,胤禛只奇怪把這麼晦氣的生意開在這地方,其他店家竟然沒有意見。
雍正拉著么弟立在街頭,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怒意。
這條街,怕是整個開封官場,乃至河南的銷金窟吧。
胤禛壓住胸中澎湃,帶著小團子進了陶二郎的店。
外頭的陽光還有些溫度,進了店裡,不知是不是暗窗的緣故,整個空氣裡都透著陰寒,只覺得涼颼颼的風吹在後腦勺,回頭再看,又什麼都沒有。
陶二郎倒在一堆木俑陶俑之間,有些頹廢的晃了晃酒壇子,發現空了,才罵一聲隨手丟到一邊去。
那壇子骨碌碌滾動,撞在木俑身上,翻出異常沉重的聲響,隨後,反向滾到了胤禛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