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信你的”,李母嘆道,“只是我這個孽障是個不省心的”。
她試探著問道,“你可曾見過那女子的容貌,可知是哪個好人家的姑娘?”
“這·······還真沒見到”。
劉媒婆嘴裡說著話,心裡卻跟明鏡兒似的。
怪不得小李大夫與人在河邊相會,原是家中父母不同意的緣故。
還有這話裡的意思,什麼叫好人家的姑娘,哪個姑娘不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這是挑明瞭對女方家裡身份有要求的。
“如此說來,倒是我唐突了”。
劉媒婆有些後悔來李家,但她慣是走街串巷不肯服輸的,一面抬起胳膊擦汗,一面十分不經意地露出手上的金鐲子,又再次無意間扶了扶鬢間的金釵。
上次做了慈家與陳家那一單之後,她早已不同往日,今日說媒可不是為了生活,只是見不得有情人傷心罷了。
她甩了甩帕子,甩出二百文錢才能買到的香粉味道,“既如此,我便家去了,夫人若是相看好了,可以去田家巷那邊尋我”。
李母慌不疊地起身留人,“劉嫂子莫走,你那兒可有什麼好姑娘替我兒說和一二?”
“夫人請留步”,劉媒婆腳步不停,雖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她如今算半個有錢人,才不要摻和這些棒打鴛鴦的故事裡,沒得丟了身份。
“我三姑家的大兒子的表舅的大哥明日得娶媳婦兒,我得去幫著些”。
媒婆一面說著,一面一陣風似得颳走了,只剩下李母坐中長嘆,眉宇間說不出的苦意。
正煩悶間,只見一片青色的身影將要出門——正是那不聽話的二兒子李三七。
“你要去哪兒?”
李母板著臉,“整日往外跑,不知道的,還以為別處才是你家”。
李三七暗嘆一聲,無奈轉身,“娘,我去給唐伯伯診脈”。
李母聽了反而更加惱火,“那唐家與你何幹,若是想看病,自是有你爹與兄長在,哪裡輪得著你整日上門”。
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與唐家的阿阮罷了。
見娘親氣得臉色通紅,李三七不由得軟下心腸,“娘,唐家與我家素來交好,唐伯父待我如同子侄一般”。
他倒了杯溫茶水送到李母手中,“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可他越偏幫李家,李母越是生氣,既氣小二不夠聽話,又氣自個兒當初沒有攔著兩家來往。
她將茶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力氣之重,讓青花的白瓷産生難以修補的裂縫。
“可那是從前!”
從前她待阿阮自然是十分喜愛的,也生過讓她做自己兒媳婦的念頭,但那種對鄰家小姑娘的喜歡遠遠抵不過李家,更比不上自己的孩子。
她都是為了他好!
李母深吸一口氣,“且不說配不配的,我且問你,唐家為何能逃過此劫?”
“那位強娶唐阮為妾的慈老爺,為何墳頭上長滿了野草?”
“唐阮明明當街行兇,為何如今能太平無事?”
李母悠悠地嘆了口氣,“你已經長大了,早應該知曉所有的事情都有代價,所有的幫助都是有所企圖”。
“唐阮她,早就不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