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棋還帶了一兜瓜子、一兜板栗,還有廚娘剛熬好的桑葚子茶。
二人戴上帷帽,一面說著閑話一面朝池塘走去。
路邊的田地裡有人在割二茬稻,最近天氣好,割完的水稻再次抽了條,長出新的稻穀,雖癟的很,並不能長出白花花的大米,但稻殼磨成粉便也是上好的糧食,能填飽肚子的。
聽見女子的笑聲,不少人從田地裡抬頭,看到綢布做的衣裳和帷帽便囁喏的打招呼,“唐莊主”。
他們聲音很低,幾乎聽不見,但這些人都是莊子上的佃戶,依賴這個莊子生存的人,唐阮便微微走得慢些,“嗯”。
這就是當領導的感覺嗎?
果然很爽。
不過,唐阮不想搞太多無用社交,他們給她幹活,她給他們糧食,銀貨兩訖,完美。
她壓低帷帽,直奔池塘。
池塘並不遠,不過片刻功夫,波光粼粼的水面出現在二人面前。
唐阮頓時有種秋遊的感覺,她仔細看著地面,想撿個石塊打水漂,卻一個也沒找到。
“對於農家而言,石頭也是好東西”。
倚棋也跟在旁邊仔細的尋找,“可以活進黏土裡,讓牆壁更加穩固,可以堆在田邊菜窪,便是天然的圍欄,甚至還可以作為孩子們的玩具。”
話雖這般說,她卻不忍心看見唐阮失落的眼神,掏出匕首將老竹子片成小片,“用這個打水花罷”。
“我就知道倚棋最好啦”,唐阮高興極了,一面用竹片打水漂,口中還不忘誇贊道,“簡直是天下第一好!”
倚棋想起在小東街的院子裡聽到的天下第一好,還有明園裡的,如今她竟也成為這天下第一好的人,不由得有些驚訝。
但即便如此,嘴角的笑容卻完全抑制不住,眼睛也亮得如同天上的星星。
二人打完水漂,又架起板凳,支好魚竿,仔細的盯著浮漂看,卻不知不遠處的小路上,有一匹快馬直奔莊子而來。
鄉間的小路縱橫交錯,很容易迷失方向。
陳霽對於陌生的地方一直都很謹慎,但今日卻難以控制自己的行為,剛收到訊息,便一人一馬獨自前往這個從不曾去過的莊子。
但地方偏僻他還是迷失了方向,只好勒停胯下駿馬,尋了個在田間做活的僕婦,“大娘,你可知去往高塘村該如何走?”
那婦人正在低頭做活,聽見有人詢問才有些怯生生地抬頭,“貴人去高塘作甚?”
騎大馬的都是貴人,她不敢不答,但高塘是她的家,少不得多問兩句。
陳霽溫和一笑,“家中之人在高塘那邊置辦了個莊子,我正要去看看呢”。
婦人悄悄的打量來人,“你····是莊主的什麼人?”
新來的莊主是個大善人,對他們這些佃戶也特別好,不僅只收四成的賦稅,收糧的時候還特別公正,不會像以前的莊主那般故意將好好的糧食扔在地上,更不會用那種八鬥的糧食裝進去只有七鬥的法子。
除此之外,那些能吃窮整個家的半大小子還在莊主那兒找到了活兒,表現好的話,還能帶回來一斤肥膘肉。
有這樣的莊主在,這個冬天也許依舊不能吃飽肚子,但總歸不會餓死人。
她絕不允許有人破壞這不用挨餓的生活。
看著婦人戒備的眼神,陳霽微微一笑,“你們的莊主姓唐,個頭不到五尺,膚白貌美,極為愛笑,身邊還有一女使,名喚倚棋”。
“你放心,我不僅認識她,還認識她爹孃,她哥哥,她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