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阮站起身來,用袖子當做扇子扇了一會兒風瞬間緩解尷尬,自覺差不多了,又猛然用力一推。
箱子移動了一公分。
倚棋抿著嘴角,“讓奴婢來吧”。
黃花梨的箱子用料紮實,再加上雜七雜八的東西,主子這種沒有幹過活的嬌小姐那裡能弄得動。
不過,主子用力的時候會鼓起臉頰,像只小松鼠那般,真是超級可愛。
倚棋壓了又壓,才控制住嘴角的幅度,而後提起箱子兩側的銅把手,“走吧,咱們去尋馬車去”。
唐阮目瞪口呆的看著被倚棋扛在肩膀上的箱子,再次被她深深的折服,以至於坐在馬車上還未完全回神。
倚棋從箱子裡掏出個靠枕塞在唐阮的身後,又不知從哪摸出一個茶壺倒了杯茶水,“這是前兒廚房做的木樨露,您嘗嘗”。
木樨便是桂花,所謂的木樨露便是用當季的桂花蒸餾所得的香液,加上冰糖熬煮,喝起來甜滋滋兒的還帶著滿滿的香氣。
唐阮被香了個跟頭,這才後之後覺得發現倚棋竟打算隨自己回家。
她握著那盞溫熱的香露,猶豫半晌還是問道,“你,真的不走?”
京城那麼繁華,先生又那般有權有勢,想必比呆在海寧一個小小的商女身邊要好上太多。
“奴婢不走”。
倚棋想起那天下午照在身上的暖陽,一直吃卻怎麼也吃不空的碗,她頭一次抬起頭去看身邊的人。
“我喜歡小東街”。
唐阮不自覺的高興起來,就說嘛,小東街的就是天下第一好,絕對沒有人反對。
況且先生偷偷走了,也沒帶倚棋,如今她與自己是同病相憐,待在陳府這個陌生的地方,還不如與自己一起。
“你放心”,唐阮抓住倚棋的手,“有我在,也能叫你吃香喝辣,絕不會叫你受苦!”
她扒拉著懷裡的銀票和地契,將其盡數擺在小桌上,“瞧,我還是個富婆呢”。
便是明園帶回來的東西賣不掉,她也絕對能將自己和倚棋養得好好的。
倚棋將那些東西全數裝進那個月白色點心樣式的荷包裡。
“嗯,我自然是信主子的”。
當主子爺將她給主子的那一刻起,她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
日後無論是風霜雨雪,又或是豔陽高照,她都會陪在主子身邊。
“但是,”倚棋將那個荷包重新掛回唐阮的腰間,“主子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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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園裡,忙活了一整天的王仁將將坐下歇息,便有小太監過來敲門。
他瞥了一眼,小太監手裡端著的熱水正冒著陣陣熱氣,站了一天的腳不自覺地開始發酸。
“進來罷”。
小太監笑眯眯的擠進來,殷勤地褪去王仁的鞋襪,將其浸泡在熱水當中,又找到解乏的xue位按壓了一刻鐘的功夫。
見王仁臉上的乏意褪去些許,小太監才指著臥房的方向,“師父,要不要給那邊專門留輛空車?”
他不想問的,但是小忠子給的實在是太多了,讓人無法拒絕。
王仁掀了掀眼皮,將泡得通紅的腳從熱水中拿出來,還未來得及擦幹,便見小太監已經將腳抱在懷裡,用身上的衣衫擦掉了所有的水珠。
“師父您瞧”,小太監從袖子裡掏出一塊銀錠子,心疼的快要滴血,可臉上卻笑得極為乖巧,“這是那小忠子給我的銀子,全都孝敬給師父”。
小忠子?那個小路子身邊的哈巴狗?
王仁略一思索便知這銀子的真正來源,他伸手接過那錠銀子,又從懷裡摸出個碎銀塊扔給小太監,“莫說師父不疼你,這銀子夠你買身衣裳的了”。
“至於那邊”,王仁頓了片刻,“你小子別亂插手,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