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吸鼻子,贊道,“好吃”。
吃完一碗湯面,唐母領著唐阮去看她的房間。
新收拾出來的房間寬闊極了,拔步床和梳妝臺一水兒的香樟木,既能避蟲,又帶著淡淡的香味。
床上鋪著淺色的床品,同色系的迎枕和床幔處處透著溫馨。
“以前那個不好”,唐母有些歉疚的摸著孩子的發絲,“你看看這樣式的喜歡不,若是不喜,爹孃再給你改”。
時人講究好彩頭,換了新屋子就是換掉過去的命運,以後的每日都是嶄新的。
唐阮吸了吸鼻子,她不想哭的,可眼中的水卻止不住的往下流,身體比大腦更先一步知道哪裡是可以依靠的港灣,是可以肆意哭泣的地方。
“娘”,她將臉埋進唐母的懷裡,“你這樣會把我寵壞的”。
“我們家的小姑娘才不會被寵壞”,唐母的手掌一下又一下的拂過懷中之人,像以前一樣哄道。
“我們阿阮最好”。
無論明園多麼富貴無雙,但只有小東街這個院子,母親溫暖的懷抱才能讓人真正的踏實下來。
吃飽後的唐阮像是一個國王一般,挨個巡視自己的領地。
被柵欄的圍牆修好了,牆角多了幾個醃菜罐子,屋後的菜園裡的韭菜、黃瓜和茄子過了季,萵筍和菠菜倒是長得挺好。
唐阮噔噔幾步回到院中,“娘,晚上我要吃涼拌菠菜”。
“萵筍長得特別好”,她拽著唐母的袖子撒嬌,“我還要吃臘肉炒萵筍”。
唐母還未應答,唐樓已經提著鐵鍬奔向菜園,“妹妹想吃哪顆,哥給你挖”。
兄妹倆看了又看,從一堆大同小異的萵筍裡頭找出最大最好的那顆,合力將其挖出擺在唐母面前顯擺。
唐母定睛一瞧,“你個孽障,挖芋頭做什麼?”
唐樓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哪裡認得什麼萵筍,只巴巴去尋最大的那顆,結果將快要罷季的芋頭稞給挖了上來。
唐母一面罵一面去擰傻兒子的耳朵,唐樓左躲右躲,最後躲在唐阮身後,“娘、娘,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豎起兩根手指發誓,“這回我定能挖來萵筍”。
見已經沉穩許多的哥哥又如往日一般耍寶,唐阮笑得直不起腰,唐母的臉色跟著鬆快下來,唇邊抿出愉悅的幅度。
一時間滿院子裡都是快活的笑聲,就連唐父一直皺著眉頭也悄悄松展開,一面搖頭,一面拄著柺杖往屋後走去,瞧那方向,正是菜園。
唐阮笑累了便坐在廊下,竹椅被太陽曬得溫熱,坐上去像是被泡在溫熱的水中一樣,說不出的閑適和舒服。
頭頂的太陽更是曬得人睜不開眼,慢慢的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見唐阮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唐母看了眼天色,“又到點兒了?”
自家姑娘生活規律的很,每早必睡懶覺,午時必要小憩,若是打破這個規律,便如同那些染上五石散的癮君子一般,一個呵欠接著一個。
“快去睡吧”,唐母收拾著食盒裡的菜色,又將酒水一一收起來,“床頭新做的衣衫,睡醒穿那個”。
做新衣裳啦?!
唐阮再也顧不得其他,連忙跑進自個兒的新屋子裡,只見床頭擺著鵝黃色的衣裙,嫩生生的顏色像是春天頭茬的油菜花一般,看著便讓人心生歡喜。
她抱著那身衣裳,又返身去摟唐母,膩在娘親身邊,“我最最最最最喜歡阿孃啦”。
她認真強調,“天下第一喜歡”。
唐母被女兒哄得合不攏嘴,眉眼間的憂色終於消散不見,只剩下被孩子全身心依賴的喜悅,“知道了知道了”。
她摟著膩在身邊不肯走的閨女,“娘也最喜歡阿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