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著沉默下來,只垂眸盯在捲起的袖子上,微濕的涼意給她帶來些許清明。
他不喜這身衣衫,又或者說,他對這些東西完全不知情。
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想到另一種可能。
或許一切的一切都來源於這座莊園真正的主人——陳霽。
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先生確實對她沒有興趣,只是陳霽的原因才出手幫忙的。
還有朝雲和小姨,本就是陳府的下人,所以陪在她的身側。
還有這衣衫,如果沒記錯的話,昨日陳霽穿的便是藍色。
是了,天底下怎會有這麼多的巧合。
唐阮越想心越沉,她很想找出理由來反駁自己的想法,比如說陳霽那般恭敬,與先生應當地位懸殊才是,上位者怎會替下位者考慮。
只是任由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現代的時候她曾聽說過,當別的可能都排除的時候,再離譜的選項也是那個正確得答案。
如此說來,只能是因為陳霽了。
先生還怪好的來,對手下人也處處周全,唐阮嚥下杯中酒水,口中泛起淡淡的苦澀。
說實話,她心中是有些失望的。
不是說陳霽不好,而是眼前人太過優秀,明眼人都知道如何選。
況且,跟了陳霽就得進陳家的內宅,當人小妾,仰人鼻息。
而先生是京城人士,清朝的車馬那麼慢,說不定他不會再回海寧,到時候她自然是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與單身並無二樣。
要不,將錯就錯?
但恩情和道義像是枷鎖緊緊的綁在她身上,讓人遲遲無法邁出下一步。
她小小的嘆了一口氣,提起酒壺,一氣兒灌進嘴裡。
她咕咚咕咚的嚥著,卻有更多的酒水因來不及吞嚥從嘴邊溢位,順著修長的脖頸染濕了天藍色的衣衫,蔭出斑斑點點的痕跡。
片刻功夫,骨頭已經被酒精泡軟,身子如同貓兒一般縮著,一手撐著頭,一手還不忘提著酒壺。
“你喝醉了”,四爺攔住那隻酒壺,又舀了一勺蟹粉豆腐放在她面前,“吃點東西”。
“我不想吃這個”,唐阮盯著他的眼睛,原諒她是個懦弱的人,不敢說出直白的話,只敢用眼神傳達自己的意思。
她用那雙眼緊緊的盯進他的眼中,數不盡的情愫傾瀉出去,盡數砸在他的身上,想讓他改變主意,讓他不要那麼克己複禮。
“你知道的,我······”
身邊人垂下頭顱,似乎在積蓄勇氣。
四爺看懂了她的眼神,垂在身側的手指劇烈的蜷縮了一下,眼神緊緊的盯著那細長的脖頸,喉嚨滾動了好幾下,卻依舊沒動。
他靜靜地等著,似乎在等她把話說完。
但屋子裡很靜,沒有人聲。
蠟燭燃燒的聲音中,男子的目光漸漸轉為一片沉黑。
難道她······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