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了張口,卻實在不敢繼續說下去——要求太過離譜,以至於小丫頭敢提,她都不敢說。
看著媒婆畏畏縮縮一副上不了臺面的模樣,唐遠鳴的眼中有些不愉,但很快又變得和顏悅色起來,“你自管說便是”。
那丫頭若是敢弄么蛾子,他自然是有無數的方法和手段去收拾他們一家子。
劉媒婆摸著袖口那錠重騰騰的銀子,一狠心,直接跪倒在地,“那姑娘家看著倒是願意的,只是說聘禮給的少了,嫌丟人,正在家裡鬧脾氣呢”。
為了這攏共七兩銀子,拼了。
清瘦的老者先是一愣,緊接著卻笑了,“少?”
又不是當年娶不起老婆必須入贅的時候了——經過他不懈的努力,加上自己獨具的聰明腦袋,還有精明的投資眼光,眼下莫說是一個,便是娶個十個八個,也不成問題。
“她想要多少?”
慈會長臉上帶著笑,依稀能夠看出年輕時候俊秀的模樣,只是有些許老年斑掛在臉上,看著有些突兀,“銀錢而已,都是可以談的嘛”。
小姑娘家家的,能要多少東西,不過是首飾頭面罷了,不值多少銀錢。
劉媒婆欲言又止,恨不得鑽進地縫裡,但兩位老爺直勾勾的盯著,只好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一萬兩……還有六間臨街鋪面”。
她怎麼敢的?!
見慈會長的臉色驟然冷下來,唐遠鳴忍不住冷汗直流。
前兒已經給了幾千兩銀子,如今竟然還敢獅子大開口,難道她將自己當成銀莊不成?
“小姑娘家家的,哪有這些有的沒的”,唐遠鳴盯著媒婆,“不會有人在內裡搗亂罷?”
劉媒婆被嚇得一哆嗦,“這可不敢渾說”。
她堆出滿臉的無奈,“那丫頭是個倔的,還要城外的百畝良田,說是沒有這些東西,就、就”。
她閉著眼一口氣說完剩下的話,“就去抬她的屍體”。
一時間,唐遠鳴只覺得自己仿若被架在火上烤——唐阮若當真這般下慈會長的臉面,唐慈兩家就不是交好,而是結仇了。
他深吸一口氣,僵硬著扯動嘴角,“會長您還不知,我正打算將唐家雜貨的兩間鋪面給侄女兒添妝呢”。
唐遠鳴臉上雖掛著笑,但心中卻在滴血,那兩件鋪面是小東街最好的地方,一間能抵別處三間。
慈會長臉上的寒意頃刻消失不見,甚至滿意頷首,“小姑娘嘛,多給點東西傍身也是應該的”。
只要人嫁過來,那東西姓什麼自然全由他作主,這東西當然越多越好。
“既如此,那莊子便由老朽來出吧”,慈會長大方表態。
兩位老爺達成了共識,但劉媒婆的臉上仍然沒有半分笑意。
她的聲音低不可聞,所幸屋中安靜才能叫二人聽得一清二楚,“那唐家丫頭……還要鳳冠霞帔,老爺您親自迎親十裡”。
唐遠鳴手中的茶碗再也握不住,唐阮這般貪心,不僅打了慈夫人的臉,說不定還會惹得慈會長的厭棄。
慈會長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但很快又恢複了原樣,“確實是個膽大的姑娘,但是老朽好不容易尋個中意的”。
當年未能中舉平步青雲,如今娶個喜歡的,鳳冠霞帔又怎麼了?皇帝老兒都不管這事,說明也是應允的。
他心中豪氣萬千,面上卻嘆了口氣,看向一旁的唐遠鳴,“小唐,你說呢?”
“千金易求,真情難覓”,唐遠鳴擦著額頭的汗水,“我哪裡懂這些,還是得聽您的”。
“好好好”,慈會長看著滿意極了,甚至起身親手為唐遠鳴斟滿茶碗。
“既如此,這個月十八是個好日子,老夫親自上門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