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阮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
唐母心頭的氣早已消散的無影無蹤,但見了女兒又故意做出一副餘怒未消的模樣,“怎麼樣,見到你伯父家的那些可憐人沒?”
唐阮搖了搖頭,唐遠鳴最講究所謂的規矩和臉面,哪會允許那些給他幹活的奴僕上桌吃飯。
“這小妾真不是好當的”,唐母有些得意,更多的卻是心疼,“你呀,還是聽孃的話,安心嫁給三七便是”。
唐阮搖了搖頭,“我不會嫁給李三七的”。
她摸著懷裡的木盒,有了這東西,唐家就能東山再起,不說大富大貴,最起碼衣食無憂。
她轉身進了東廂房,“您就別瞎操心了”。
天底下所有的母親都聽不得這樣的話,唐母一步一趨的跟在女兒身後,“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叫我別操心,要麼我死了,要麼·····”
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出口,哪怕只是戲言,她也不願意用女兒的安危做筏子。
“我才不管這些有的沒得,”唐阮砰的一聲將母親關在門外,“您要是不同意我嫁到慈家,我就不認您這個娘了”。
唐母吃了閉門羹,又聽見這狠心的話,一時間既是生氣又是傷心,“你、你你這個死妮子!”
但她也不捨得對女兒說重話,除了流了一缸的眼淚竟沒了別的法子。
母女二人僵持不下,唐樓卻從外間轉了進來,這些天裡頭,頭一次臉上帶著笑意。
“怎麼回事?”他湊近唐母寬慰道,“娘,妹妹還小,您別跟妹妹一般見識”。
見兒子來了,唐母的怒氣終於有了發洩口,“小?!我看她主意大的很,連自個兒老孃都不願意認了”。
唐樓不信,妹妹什麼品性他再清楚不過,除了懶散些,怎麼可能數典忘祖,做出不認親孃的事。
“娘別氣,我來說妹妹”,唐樓先安撫尚在氣頭上的老孃,又轉頭敲響房門,“阿阮,哥跟你說個好訊息”。
男子清亮的聲線中滿是興奮,“哥把那些東西全都賣了”。
唐樓掏出懷裡的銀票,“足足有五千兩,夠咱們還賬了”。
“五千兩?”唐母的眼中迸出驚喜,顫抖的雙手搶走那些銀票一一辨認,“真的是五千兩!”
她轉而敲響唐阮的房門,“乖女兒,娘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咱們現在有錢了,你不用委屈自己”。
“乖,聽孃的話,”唐母苦口婆心的勸著,“你若是不願意嫁給三七,不嫁便是,爹孃養著你,絕不會叫你過苦日子”。
唐樓雖不明所以,但立刻也接上了話,“哥哥也養你,必不會叫你受半點委屈”。
房門敲得震天響,但始終不見從內開啟。
唐阮靠在門後,無力的滑坐在地,娘和哥哥永遠不會知道,今日在大伯家的時候,她親眼看著大伯將那些東西送到面前。
那張儒雅的臉上除了虛偽的笑意之外,還有著赤裸裸的威脅,大伯在告訴她:
即使短暫的獲得這場遊戲的勝利,可他仍有無數種拿捏她的辦法。
屋外的拍門聲和勸說聲漸漸停了下來,寂靜充斥著整個房間,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唐阮的臉上,卻只見一層水光。
唐阮木然的抹去眼淚。
沒有關系,很快,一切就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