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遞上紙巾,童平接過卻沒用紙巾擦拭眼淚,任憑那些止不住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至消瘦的下巴,滴落在衣衫上。
“外面的人或是師家的人都知道我是一個兇悍的媳婦,只有我知道不這樣做,恐怕遭受師啟輝的虐待會更多,更無法忍受……”
“童家雖然不如師家,但是當年的我好歹也是青市出名的美女。”
她眼眸中的光芒變得複雜,既像是回憶又像是無奈,風韻猶存的臉龐上慢慢變得紅潤。
秋彥忽然覺得這是她在得到解脫後,對於自由的欣慰。
“那時追求我的人很多,有幾個很出色的男子,我很猶豫,不知道該選擇誰,現在才知道選擇哪一個或許都會比以後的日子要幸福,就在我猶豫不決時,童家的工廠發生了變故,父親整日愁眉苦臉,最後找到了師安棟尋求幫助……”
“師安棟很爽快就答應了父親的請求,但是提出了一個要求。”
苦澀的笑容逐漸替代了臉龐上的松展,眼眸中更是出現了永遠都不可能消失的仇恨和恐懼。
“和師啟輝成婚就是師安棟的要求,父親一向很疼愛我,因此並沒有馬上答應,回來後詢問了我的意見……”
“我明白父親的苦衷,更知道他為了整個童家是如何竭盡全力,所以我答應見一下師啟輝。”
眼淚雖然已經止住,眼眸中的悲傷卻絲毫不減。
這些悲傷當然不是為了師啟輝的死,而是獨屬於她的悲傷。
“人總是會被外表迷惑,師啟輝的溫文爾雅和英俊的外表讓我同意了這門親事,從此以後我就陷入地獄中……”
“師啟輝的幾次失敗讓師安棟決定不在重用他,於是師啟輝就將所有的怒火都發洩在我身上,只要一不順心就會對我拳打腳踢,知道嗎,就算我懷孕的時候他也沒放過我……”
“我的第二胎流產就是拜他所賜。”
她咬牙切齒的模樣讓桑榆柔軟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你可以離開他,為什麼還要忍受這麼多年?”
“離開?”童平冷笑,“你以為我不想,當我第一次對父親我要離婚,父親沉默眼眸中卻俱是哀求時,我就知道除非師啟輝或是我死了才有可能逃離地獄……”
“不過現在師啟輝終於死了,這個時間我足足等了三十一年七個月一十二!”
她每一都記得如此清楚,足見這段辛酸、痛苦已經刻骨。
“不定你早出來會是不一樣的結果。”桑榆唏噓童平的慘痛遭遇,忍不住道。
“出來?給誰聽?”童平咯咯大笑,“給師安棟聽?這個老頭對於‘家醜’絕對只會怪責到我頭上,要不然他會連自己的老婆給他戴綠帽子都忍氣吞聲?還不是家醜不可外揚的想法在他心裡早已根深蒂固……”
“至於師家其他的人也都只是藏著暗裡看笑話的心態,誰會管我,對了,除了二叔……”
“師家唯一還算是人的一個可憐人。”
秋彥輕輕蹙了蹙眉頭,“有些事也只是道聽途,當不得真。”
童平冷冷瞥了他一眼,忽然眼神變得柔軟。
“真也好假也好,以後都和我沒有關係了,師啟輝死了,我就不是師家的人了,不過二叔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