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雪雖只是喝茶作陪,但柳觀春也已心滿意足。
和朋友一起吃夜宵,一起圍爐燒烤,一起夜話家常,是她夢寐以求的事。
如今終於實現了,柳觀春的心髒都變得軟乎乎的,好似烤到化開的棉花糖。
夜裡,柳觀春抖開帶來的毯子,盛情邀請江暮雪也上毯入睡。
便是江暮雪再不通人間庶務,他也知道,柳師妹是姑娘家,同睡一毯這種事,到底太過親密。
但柳觀春對無情劍君很放心,在她眼裡,修無情道的劍君,就是閹了的太監,與其擔心師兄獸性大發,倒不如擔心自己會不會喝了太多果子酒,深更半夜被美色所惑,然後色令智昏朝師兄下手。
但江暮雪不肯躺下休息,柳觀春只能搜出一件厚一些的雪兔毛鬥篷,蓋在他打坐盤起的膝蓋上,然後小心翼翼鑽回毯子裡睡覺。
靈力在江暮雪四肢百骸裡運轉了一個小周天後,他方才施施然睜開眼睛。
江暮雪垂眸一看,膝上暖融融一片,竟是一塊厚重的雪兔鬥篷。
方才柳觀春鬼鬼祟祟爬過來,原來就是為他披衣禦寒麼?
江暮雪偏頭,眼角餘光瞥見柳觀春。
女孩蜷在毯子裡,睡得很沉。不知夢到什麼,眉心皺起,眼尾也一片暈紅,似乎是山風太大,臉頰被風吹得有些幹,還在不住地顫抖。
想了想,江暮雪拎起這一件厚鬥篷,小心抖開,蓋在柳觀春的身上。
他望向那一隻露在毯外的白皙手腕,又跽坐在地,將修長指骨輕輕搭上少女的脈搏處。
驅寒的靈力緩緩傳進柳觀春的體內,沿著經絡遊走,貫穿全身。
可沒等江暮雪將靈力灌進師妹的丹田,又有一股與他相沖的霜雪靈氣湧來,將所有外來的力量打散,甚至不分好賴,霸道地擠出那些江暮雪渡進去的靈力。
三番兩次如此,饒是江暮雪脾氣夠好,也有些惱火。
便是助柳觀春築基,也不必將她困在身邊,不許她體內擁有任何人渡來的靈力。
不知是否因為江暮雪元嬰大能的威嚴被旁人挑釁,男人難得鳳眸冰冷,殺意迸現。
江暮雪握住柳觀春的手腕,甚至想強行逼出那股龜縮在柳觀春腹部的靈氣修為。
但很快,掌心柔軟的觸感,教他漸漸冷靜下來。
若江暮雪強行行事,恐怕柳觀春會被他驚擾,甚至引發靈力暴走,好不容易築上的基又會被他的靈力沖到潰散。
算了。
思來想去,江暮雪只能硬生生忍下那些古怪的不快。
他召出伏雪劍,幻化出一片擋風的劍罩,攏住柳觀春,用於寒夜裡取暖。
今夜風餐露宿,江暮雪怪不得柳觀春的貴人,只能將一些難言的火氣發洩於那些欺淩同門、強佔荒廟的師弟身上。
江暮雪沉默起身,從靈域中抽出一條伏雪劍分化出的戒鞭,緩慢走向城隍廟。
……
翌日清晨,城隍廟中的弟子們各個腰痠背痛地爬起身。
他們面面相覷,一看彼此的後背,各個都有一道帶著雷印的鞭傷,腫成一片。
唯獨小師弟白軒安然無恙,逃過一劫。
師兄們震驚不已。
“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
“難道是那個邪修來了?”
“你們睡得跟豬一樣,沒人反應過來嗎?!”
師兄們吃驚,趕緊打坐調息,查驗傷勢,然後他們震驚地發現——
靠?!誰深夜不睡覺,閑得發慌,特地來抽他們一鞭子,還讓全員弟子都掉下一階修為啊?!
這人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