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掌櫃連連答應殷勤著跑出去才反應過來,還沒說幾句話呢,怎麼就被打發出來了?
房間裡重新回歸安靜,季紋舒放下手中摺扇站起身來到方才錢掌櫃差點坐下的椅子前。
伸手調換了椅子的位置,將那把差點沾了錢掌櫃的椅子換到了遠一些的地方,蘇幼儀一會坐不到的位置。
做完這些,他重新懶散坐回椅子內,拿起摺扇輕輕敲打桌面,靜靜沉思,平日裡總帶著笑的一張俊俏臉龐此刻有些認真。
蘇幼儀與那位既是和離,也該斷幹淨了。
他這人隨心所欲慣了,從小到大,唾手可得的東西太多,生活像平靜的湖面,毫無波瀾。
季紋舒常常覺得這世間挺無聊的,無聊到只要有一絲漣漪,他都想抓住仔細研究它的紋路、動態。
驀然出現的蘇幼儀便是這漣漪,他越看越沉淪,越接觸越覺得......
有些可愛。
那位尊貴的世子爺都將人氣到姑蘇了,還有什麼勝算?
破鏡還想重圓麼?
既然世子不把握機會,那就別怪他季紋舒佔得先機了。
倏爾門聲響動,蘇幼儀走了進來,捲入一襲杏花香氣,她的聲音落入季紋舒耳中,像甜蜜丹桂:“季公子久等了。”
季紋舒只抬起頭看了一眼,平日裡總慵懶垂著、玩世不恭的眼睛裡亮了亮,但很快又掩去,他道:“蘇姑娘,坐。”
今天的菜有些甜,蘇幼儀吃了幾口便輕輕皺了皺眉放下筷子,腦子裡將漫步春的事情捋了一遍又一遍。
“季公子,我今日來,有一事相商,若是你能幫我,今後定少不了你的分成。”
若是季紋舒能幫自己渡過難關,那麼,分他一部分盈利也無妨。
季紋舒吃得很開心,聞言也不曾抬起頭,片刻後他才道:“蘇姑娘,季某已經備好了淵明湖的遊船,不如一會再談?”
蘇幼儀早料到他這一套,笑了笑答好。
淵明湖上,一葉小舟內,蘇幼儀與季紋舒肩並肩坐著。
蘇幼儀坐得端正,撥了撥頭頂遮陽的草棚,道:“季公子當真節儉。”
這舟很小,只容得二人並坐,船伕在另一側撐船。二人此刻肩並著肩,蘇幼儀的浣花錦褙子和季紋舒月白緞面袍子蹭在一處,有些曖昧。
季紋舒眯著眼看了看遠處夕陽,笑道:“季某還未婚娶,家中錢財全留著娶媳婦,確實拿不出那麼多錢租一艘大船。蘇姑娘見諒。”蘇幼儀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季家富甲一方,別說租一艘大船,就算是把這姑蘇河上所有的船都買下來也簡簡單單。
他究竟什麼心思,蘇幼儀裝作不知道,答道:“難為季公子了。”
這話有些陰陽怪氣,季紋舒裝作沒聽見,拿出一早準備好的精巧魚竿,遞給蘇幼儀一支。
“別小瞧這小舟,這才是釣魚的利器。”
說著,季紋舒熟練地上餌拋線,湖面的漣漪將魚餌吞入水中,他挑眉看向蘇幼儀。
蘇幼儀默默回憶著江遲序教她的那些釣魚技巧,手上利落地也丟擲一線。
季紋舒很意外,“蘇姑娘會釣魚。”
蘇幼儀道:“略學過。”
季紋舒道:“那位江家世子教的?”
蘇幼儀心中一跳,皺著眉突然抬起頭看向季紋舒,只見他面色波瀾不驚,就像他身後的湖水一樣平靜。
這人竟然已經暗地裡將她打探清楚了,季紋舒的實力,比她想象的要強。
既然他都知道了,怎麼還有心思在這裡與她周旋?
這樣戲耍她,有意思麼?
或許是太久沒聽見別人提起江遲序,又或者是別的,一股莫名的煩躁在心裡升騰,蘇幼儀忍了忍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