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為了心軟才原諒還是為了順利逃走才原諒,蘇幼儀分不清,現在她也沒有心力去尋思。
馬車終於停下,喧鬧的酒樓最頂端臨街雅間裡,早早準備好了一桌飯菜。
清香淡淡,一應桌椅小幾,盡是典雅名貴,西南角一張花鳥螺鈿屏風矗立,琵琶聲音若清泉從屏風後流出來。
實在是一處盡心盡力準備過的好地方,蘇幼儀頗為滿意點了點頭。
江遲序細心為她擺正椅子,看著她落座後才坐下。
蘇幼儀這些日子折騰著,一直沒好好吃飯,胃口大開。
江遲序卻沒多吃,不一會就放下木著,靜靜看著蘇幼儀吃。
喝了兩口冰酥酪,蘇幼儀忽然想到前些日子她因著“懷孕”吃不下睡不好的事情。
她眨了眨眼把小碗推開,再抬頭時,眼眶裡已經蓄滿淚水。
“我們的孩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江遲序撫著她的背,“祝惜芸動的手腳。”
頓了頓,他眼中閃過些寒氣,但是片刻又隱去,他道:“我會把她趕出郡王府。”
“所以,本身就沒有是嗎?”仍有些不可置信,蘇幼儀忽然恍惚,那些夢裡幻影都是假的。
江遲序點了點頭。
“我們會有的。”
巨大的失落感襲來,蘇幼儀搖了搖頭。
她知道,不會再有了。
她和江遲序的今後都沒了,還哪來的孩子?
或許這就是沒緣分。
雖然最初江遲序提出想有一個孩子的時候,她是逃避的,但是當她真正的發現自己好像有了江遲序的孩子後,更多的是欣喜。
江遲序見她搖頭,只當她是覺得自己身子弱,便抱緊她,溫聲哄著:“不哭了,養一陣再說。”
屏風後樂師垂頭彈著琵琶,心中納罕。
今日隔著屏風虛虛看了一眼外頭這位男子,只覺他若滿身風霜雨雪裡走來,冷冰冰的叫人不敢親近。
可是現在見他將低聲哭泣的小娘子攬在懷中,溫聲哄著,耐心十足,語氣裡早沒了冷冽氣息,盡是溫柔繾綣。
世間竟還有這樣好的郎君。
片刻,樂師換了首曲子,婉轉悠揚,似有情人訴盡衷腸,纏綿悱惻,似離別時默默不捨。
蘇幼儀一聽便知曲中意,一時忘了哭,脊背僵了僵。
想來這位樂師是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