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後悔還是後悔,她忽然怪自己太不小心。
這是她與江遲序的孩子,就算今後和離二人不複相見,這也是她要留在身邊的念想。
如今老天爺真的要如此狠心,把這孩子也奪走嗎?
淚如雨下,環顧漆黑的四周,再看看燈火通明的床榻,忽然好無力。
“啪嗒。”
一束光亮灑進來,緊接著又消失。
松香氣捲入一些新鮮的空氣,江遲序聽到哭聲大步來到床前。
只見蘇幼儀面色比早晨更白,正捂著臉哭泣,淚水像珍珠一樣從她的指縫流落下來。
“幼儀……”
蘇幼儀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拽著江遲序的袖子:“夫君,我再也不跑了,求求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江遲序眼中劃過些傷痛與猶豫,沒說話。
蘇幼儀繼續道:“我小腹墜痛,恐怕……”
她嗚嗚繼續哭:“我們的孩子恐怕,恐怕,怎麼辦,夫君,怎麼辦?”
江遲序情緒很複雜,自從昨日聽見蘇幼儀說起二人婚事始末,他便放了大半顆心在肚子裡。
可是那張和離書仍歷歷在目,被整整一張滿滿說著離別的字句刺痛過的心髒此刻瘋狂叫囂著:不要放她出去。
但是她現在身子虛弱,太醫已經在外頭候著,他必須要帶她去看看。
無論如何,就算她想飛到天涯海角,她的身子永遠是最重要的。
江遲序拭去她的淚,將她橫抱起大步往出口走去。
蘇幼儀還沒來得及看見他如何開門,便被他帶了出去。乍見天光,眼睛刺痛,眯了眯才看清周圍環境,竟然是他的書房?!
每日裡專心處理公務的之餘,便來這密室一寸寸摩挲過幼妹的物件嗎?
蘇幼儀打了個冷顫。
書房內室便有床榻,早有太醫垂著頭等在一旁。
太醫餘光撇見往日舉止端方的世子懷裡抱著個嬌滴滴一身紅衣的姑娘,不由得震驚。
放下床帳,輕搭皓腕,太醫診了許久,臉色越來越差。
“世子,借一步說話。”
蘇幼儀昏昏沉沉在床上睡過去,竟然做了個匪夷所思的夢。
她夢見自己回了姑蘇,遊山玩水好不暢快。
忽然有一日被一個小娃娃抓住衣角。
小奶團子一樣的人兒,揮著手中美人狀的糖人。
娃娃還沒學會說話,就只知道:“爹爹,爹爹。”
拽回衣角要走,又聽見身後小娃娃哭起來。
她再回頭時,見江遲序彎下腰將小娃娃抱在懷裡。
他冷眼掃過來,抱著小奶團子轉身離去。
絲毫不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