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第一次遇見靈娘,她思慮重,吃不好睡不好,前幾日在江遲序的督促下雖然養過來了,卻還是瘦了一些。
更沒穿什麼豔麗的顏色,只簡單穿了件月白襦裙,頭發簡單挽起插了根銀簪。
打眼一看十分清麗,她本骨相極美,清湯寡水看著也精緻,就算折騰數日,也只是憔悴了幾分而已。
但是這話卻讓人不舒服,蘇幼儀沒注意,只覺靈娘不似第一面時那般婉轉乖順了。
“你找我何事?”她不想多廢話,直接問。
“姐姐這話說得生分,這府裡人我都不熟,但與姐姐卻見過,只覺與姐姐投緣,初來乍到,當然要先來拜見姐姐。”
左一聲姐姐右一聲姐姐,聽得蘇幼儀頭痛,她忍了忍,道:“若是沒別的事,還請回吧。”
靈孃的肚子已經十分明顯,她自行坐下,輕撫著道:“看來姐姐是真的與我生分了。本還想著今後都在府中,好有個照應。”
“沒什麼好照應的,郡王府人口簡單,你安心養胎便是。”
說起養胎,靈娘來了勁,“說起來,昨日小公子給我肚子裡的孩子取了小名兒,叫做阿圓。花好月圓的圓。”
蘇幼儀皺了皺眉,管他是花好月圓還是破鏡重圓,這孩子叫什麼與她何幹?她實在不想再聽靈娘與江遲安的事情。
“方才問了老夫人與郡王妃,她們都說好,郡王妃實在是高興,還送了我這支金簪做見面禮。”她摸了摸頭上右側一枚金簪,面上隱隱得意之色。
蘇幼儀順著她的手看去,只見那支金簪是蓮花狀,層層疊疊,中心一顆寶石點綴,十分華麗。
也十分眼熟。
因為蘇幼儀有一支一模一樣的,是她與江遲安訂婚前,郡王妃送的。
原來這簪子本是一對,原來另一支就在今日就這樣隨意送給了江遲安的外室,靈娘。
當初收到這簪子,她十分高興,和現在的靈娘一樣,沾沾自喜,覺得這是郡王妃的認可,對今後在府中的生活充滿嚮往與期待。
但其實,不過是隨手賞的罷了,甚至還是拆開賞的。
不知道當初郡王妃見自己高興成那樣,有沒有暗地裡心裡嗤笑她沒見過世面。
忽然覺得靈娘有些可憐,她平靜看著對面一身水紅色的女子,道:“若是沒有別的事,恕不作陪。”
說完,她起身要走。
靈娘見她神情落寞,心裡更加得意,看來這蘇幼儀也不過如此,從前自己低聲下氣求她勸她,叫她好大的威風,如今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她,定是要逮住她痛處狠狠踩。
“蘇姑娘怎麼急著走呀?”
蘇幼儀頓住腳回頭看她,“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靈娘撣了撣袖擺不存在的灰塵,道:“你可知為何小公子厭了你?”
她不想知道。
“小公子可不喜歡小家子氣的人。你這幾年默默給他寫的信,我可都看見了,噓寒問暖無微不至,可是男人麼,喜歡新鮮的,喜歡漂亮的,唯獨不喜歡老實的,你這些做派簡直比早上的白粥還寡淡。”
“你還小心眼不容人,若是你容得下我,說不準小公子還能對你有幾分情誼。”
寬大袖衫下,她的手手突然攥緊,那些信,那些喁喁細語,那些關切,他都隨意扔給別人看過了?
她自認不會怎麼愛人,她只會拿自己的方式去愛,她渴求關懷與照顧,那麼她就給他關懷與照顧,風花雪月激情跌宕她都不懂,她以為愛一個人就是付出全部對他好。
就算好的十分平凡無趣。
但那是她的全部了。
見她不說話,靈娘還要再說,“如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