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重提十分有效用,原本一心想著趕他出去的人此刻垂眸坐著不再說讓他走,江遲安繼續道:“自從出府讀書後,我認識許多新鮮朋友,漸漸把你忽略了,如今想來十分後悔,是我年少輕狂不懂事,這幾天我時常想起小時候,那時候你我夜半掌燈共賞曇花,夏日遊湖摘荷,冬日裹著大氅堆雪人,那時候多快樂。”
“幼儀,你都忘了麼?”
眼淚終於止不住滑落。自然沒忘,這些記憶像被刻刀撰進腦子裡,歷久彌新。
但是現在舊事重提又有什麼意思?她已經打定主意離開郡王府,也已打定主意不再與江遲安有半分牽扯。
她就是這樣犟,不吃回頭草。
見她忽然哭了,江遲安慌亂,傾身為她擦淚,這動作他做了十年,但是如今卻感覺十分艱澀。
她哭成這樣卻不曾鬆口,她是真的傷了心,不想回頭。
江遲安太瞭解蘇幼儀了。
蘇幼儀實在是傷心,這些日子受的委屈一股腦哭了出來,一時間也忘了推開江遲安,就這樣任由他指腹在自己臉上摩挲擦淚。
他越離越近,近到幾乎要鼻尖相撞,這眼淚擦不完似得。
櫻唇沁了淚水,潤澤誘人,她這樣六神無主地哭,他除了心疼竟有些情動,她哭他們二人的過去,何嘗不是在說愛自己呢?
等她反應過來,二人呼吸幾乎糾纏時,江遲安已經近在咫尺,她連忙伸出手去推,卻還是晚了一步。
因為她聽見門聲響動,連忙轉過頭去看向門口,江遲序怎麼來了!
像是被火焰燎到,蘇幼儀一下子站起來,離江遲安兩步遠。不知道是該慶幸江遲安沒親上,還是該悲痛被兄長撞見這一幕。
離得那樣近,親沒親上可能已經不重要了吧。
如果沒記錯的話,兄長進來時,她與江遲安的手還握在一起。
昔日青梅竹馬各自有了婚約後獨處一室,對坐執手垂淚,舉止親暱逾矩......
像吞了一碗泥沙,喉頭梗塞窒息,她不敢看江遲序的眼睛。
“你在幹什麼?”森冷陰鬱。
蘇幼儀偷偷抬起眼看,只見這話是江遲序對著江遲安說的。
“我幹什麼?我倒要問你,你幹了什麼?”江遲安眼見著蘇幼儀的態度被他哄軟,卻被中途火急火燎趕來的江遲序打斷,心裡十分不爽。
此刻他已經忘了這些年對兄長的敬畏與懼怕。
挺拔的身姿走動,蘇幼儀被結結實實擋在身後,寬厚的脊揹包裹在華貴的衣袍中,她的視線裡只剩下江遲序的背影。
他冷笑,“你擅闖長嫂房間,竟還有臉問我?”
長嫂......江遲安被他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氣勢弱下來,“我與幼儀青梅竹馬,這婚事本就是我們二人的,既然她說你們二人是陰差陽錯,不如你把婚事還給我。”
他倒是要讓蘇幼儀看看,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究竟是什麼居心。
江遲序絕不是蘇幼儀想的那樣清風明月!
不自覺抓住江遲序垂下的衣袖,蘇幼儀此刻心裡慌亂極了,沒想到今日一時不察,讓江遲安重新燃起希望,他問出那句話時,她的心如墜冰窟。
這婚事怎麼來的她心裡清楚,今日恐怕江遲序會遂了江遲安的心願。
這幾日的努力馬上就要付諸東流,她臉色蒼白,只覺手都在發抖,她現在只想懇求江遲序不要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