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幼儀進去時,看見的就是江遲安趴在長凳上求情的樣子。
江遲安第一個看見了蘇幼儀,顧不上痛,油嘴滑舌道:“幼儀,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郡王順著江遲安的視線看過去,這才放下木棍,江遲安的後背已經滲出血來。
忍下這麼多年習慣性的心疼情緒,蘇幼儀忽然後悔自己來得太快了些。
“郡王。”蘇幼儀規矩行禮。
老夫人由祝惜芸扶著在一旁指著蘇幼儀罵道:“你個不安生的!竟敢挑唆郡王打遲安!”
說著,她顫顫巍巍又指著郡王,“逆子!逆子!”
然後她又幾步走到長凳旁把江遲安扶起來,“乖孫啊,你受苦了。”
郡王這才開口,“母親,遲安這小子還未大婚便在外面養了外室,還讓人家有了身孕,這,這成何體統!”
說著,他怒目瞪向江遲安,“你這逆子!看我今日不打死你,以正家風!”
郡王作勢撿起棍子要繼續打,老夫人連忙把江遲安摟在懷裡,祝惜芸不知從哪裡拿了傷藥開始哭哭啼啼為江遲安上藥。
一直在一旁默默哭泣的王妃終於忍不住。
她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跪下扯住郡王的衣擺哭道:“不能打了,不能打了,遲安不過是犯了小錯,怎麼能打得這麼重!”
“難道你真要把他打死嗎?當初我疼了一天一夜才把他生下來,那麼小一個......”
說到最後,郡王妃泣不成聲,早沒了早晨那副運籌帷幄的模樣。
老夫人在一旁也眼角含淚,再次恨恨看向蘇幼儀,眼神幾乎要噴火,“你看看,你看看!你把這個家鬧成什麼樣子了!”
“幼儀,遲安這孩子被慣壞了,你若還不解氣,我再打他一頓!”郡王向來脾氣溫和,今日一反常態,抄起棍子又要打。
“郡王。”蘇幼儀叫住了他。
蘇幼儀見他隻字未提退婚一事,心中已經涼了一半,今日恐怕又要把退婚這件事不了了之。
“幼儀八歲進郡王府,承蒙您與王妃照料才長大成人。”說著,蘇幼儀看向郡王妃,只見王妃毫無波瀾,甚至扭過頭去不再看蘇幼儀。
蘇幼儀心裡彷彿被一百隻手揉捏過,酸澀難當。
她繼續道:“幼儀不想小公子辜負靈娘,所以願意退婚,今後幼儀便拿了嫁妝出府自求生路。”
郡王顯然沒料到她有這番打算,他鄭重道:“當年蘇兄與我以兄弟相稱,我怎麼能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蘇幼儀又重新燃起希望,她就知道,盡管郡王妃護子心切不念當年情分,郡王總歸是念著的。
郡王繼續道:“靈娘不能入府,她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準留!明日我就安排人去那宅子裡解決這件事。”
這件事一宣佈,屋裡立刻炸開,像冷水撲進熱油鍋裡。
先是江遲安不顧背上疼痛,幾乎是撲到郡王腳下,“父親,不可以啊父親!”
江遲安在江家人面前,永遠是小孩子模樣。
從前蘇幼儀從沒覺得,如今一看,竟然覺得十分反感。
“這件事絕不可能!既然有了孩子,接到府中養起來便是,這麼大的郡王府,難道還缺了她一碗飯吃不成?”老夫人由祝惜芸扶著站了起來。
“這婚事成也罷,不成也無妨,但是這孩子,必須保住!”
“這可是遲安的孩子!”
郡王妃在一旁止了眼淚,默默點頭。
老夫人又恢複了往日的威嚴,冷著一張臉看向郡王,“這件事,遲安沒錯。”
那麼誰有錯呢?郡王妃並著祝惜芸不約而同看向了蘇幼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