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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愛意
程瞰不得不暫時擱置工作,回到徽州守在程頌的身邊。
程頌的病情眼見著一天比一天糟糕,入院一週後因為兩次呼吸衰竭轉進icu,肺部的病變的導致身體腫脹,上了呼吸機,一天中昏迷的時間多過清醒的時間。醫生換著藥劑推入他的身體裡,但依舊於事無補。
在醫院陪床半個月,程瞰已經無法進食,只能靠導流輸送營養液,維持最後一絲生命。十一月下旬,在一個掛霜的早晨,醫院第三次下了病危通知書。
病房外的銀杏樹完全掉光了樹葉,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有一隻黑色的烏鴉落在樹梢頭,沖著病房的窗戶嘎嘎叫了兩聲,然後飛走了。
徐木寧趕到醫院時,程瞰正站在樓下抽煙。他近段時間疲憊了很多,眼睛因為熬夜充血布滿紅血絲。
“還好嗎?”徐木寧走過去牽起他的手,幫他把黑色風衣的衣領翻出來。
“我媽他們在樓上跟我爺爺說話,我來清醒清醒。”程瞰勾腰抱住他,疲憊地說:“盡人事,聽天命,爺爺想見你一面。”
徐木寧知道,這是程頌這一生最後的遺憾。
等程瞰又抽完一支煙,散了煙味,徐木寧才跟著他上樓。
人進入某個年紀就會接二連三的目送身邊的人離開,這一年徐木寧先是送走外婆,再是餘微言,現在輪到程頌——一個和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老人,無力地躺在病床上,接受死亡最終的審判。
他的痛苦不比程瞰少,慢慢靠近病床。似是有所察覺,程頌的吃力的睜開雙眼,凝望著眼前的人,然後陷入囈語,不斷重複呢喃著黃釵的名字。
“黃釵……阿釵……”彷彿只有反複呼喚這個名字才能減輕他的痛苦。
那一聲聲含糊不清的低語,砸在徐木寧的心口,讓他喘不上氣。
程頌如同迴光返照,臉上多了一絲生氣,從被子下面伸出手,徐木寧趕緊牽住他。只聽他喘著粗氣問:“石中戲院,還好嗎?”
程家所有人均到場,圍成一圈。程瞰站在徐木寧的身後,一隻手搭在徐木寧的肩頭,一隻手拉著程頌失溫的手掌。大家安靜地看向徐木寧,等著他開口。
徐木寧的喉嚨像是灌了水泥,幾度哽咽而無法發聲。他垂著眼皮,視線落在白色的床單上,過了很久,終於整理好心情,從頭到尾講述石中戲院發生的一切。
“爺爺,戲院現在很好。六月的那場大雨沖毀的部分,現在已經全部完成重建,很漂亮,和我小時候相比還要漂亮,唱戲的師傅們也都參與到程瞰的音樂劇裡面了,以後他們會去更大的舞臺,在很多觀眾面前唱徽劇。戲院還遇到了尊重它的人,未來要做一個博物館,每個走進來的遊客都會知道它的故事,也會知道有個老人為了所愛之人的堅持。”
程頌嚥了咽喉嚨,鬆垮的面板在脖頸處堆起幾道褶皺。他恍惚著無力地笑了一下:“我能為她做的,只有剩下這個了,她寫給我的那幾封信還在嗎?”
“在的。”早有準備的程瞰應聲,從床頭的櫃子裡取出木盒子,翻出那幾封信。
“阿釵……”程頌聲音變得微弱,思緒錯亂中喊出心中擠壓多年的名字,“我想聽你再給我讀一遍。”
“好。”徐木寧愣了兩秒,伸手抹了一把臉,帶走臉上滑落的眼淚,接過程瞰遞過來的信,按照時間順序,重頭開始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