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收拾心情,快過來吧,又不是要死了,咱把最後一場演完。”江蘇杭還在電話裡絮叨,程瞰不吭聲,心裡堵得慌。
磨磨蹭蹭到傍晚,程瞰才出門。
the een的最後一場演出來了很多粉絲,程瞰剛在酒吧露頭,就被已經提前到現場的粉絲逮了個正著。
“瞰哥,樂隊真的要解散嗎?”幾個女生紅著眼睛將他團團圍住,看模樣應該是大學生。
程瞰點頭,笑著安慰她們:“以後大家都要回歸生活,聚散如星,後悔有期。”
對於the een能得到這麼多人的喜歡和支援,程瞰從來不意外,他做事歷來要求自己做到最好,但現在,樂隊的解散並非是因為自己的能力,而是現實的不可抗力。
“你以後要去做什麼?會不會繼續組樂隊?我們還會是你的原始粉絲!”
程瞰看到在後臺朝自己的招手的江蘇杭,想了想說:“大機率是回家繼承家産了。”
那天的程瞰,從施楚哲遲到開始就一直憋著一股氣。整場將近三個小時的演出,他全程帶笑,笑容卻無法填滿心口坍塌的一小塊缺口。
開場後他坐在架子鼓後面,望向場下的擁擠的人群,止不住想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是少年時期做音樂劇的夢想嗎?還是順從家裡的安排,放棄這條路按部就班過餘下的一生?更或者他再重新組一個樂隊呢?
很多人,包括他的家人都說他有主見,一直聽從本心去做自己的想做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些昏暗的燈光下,掩蓋著二十二歲的程瞰的迷茫。
樂隊演出結束後,程瞰拒絕了合影。一個人走道酒吧的後巷,抽煙。
喧囂之後是巨大的冷寂,他靠著牆,依稀能聽到前廳方向傳來的吵鬧。那些聲音似乎離他很遠,又似乎離他很近。
“……不好意思,我好像迷路了,不知道怎麼出去。”
一個男生從旁邊從巷子的另一頭走過來,因為揹著光,程瞰有點看不清他的臉。
“你要去哪兒?”程瞰抱著手,抽了一口煙才問他。
“去地鐵站。”對方的聲音像晚間的風,吹走了程瞰心口的一絲煩躁。
“一直走到盡頭,有個路口,左轉再往前走三分鐘就能看到,如果找不到,有指示牌。”程瞰耐著性子給他講完,最後一口煙也抽完了。
他扔了煙頭,轉身想離開,卻聽對方說:“……你打架子鼓的時候,像是在發光。”
程瞰身形一頓,心想應該是樂隊的粉絲。他沒回頭,抓了把頭發,說:“燈光打在我這頭發上,可不就是在發光。”
身後的人沒說話。恰巧江蘇杭從酒吧裡出來尋自己。
看到程瞰,他面帶怒氣道:“還擱這兒搞粉絲見面會啊?!媽的出事了,我就說施楚哲那個老狗比為啥著急單飛,他媽的原來是早就找好下家了!走走走!老張他們把人攔下來了。”
江蘇行朝程瞰身後的男生揮揮手:“有機會再見哈,我們現在有事要處理!”說完拉住程瞰急匆匆往巷子的另一頭跑。
速度太快,程瞰好對方擦身而過時,只來得及看清那個男生有一雙漂亮的眼睛,眼尾尖尖的,像一枚柳葉。
程瞰看到施楚哲時,他被樂隊的其他人堵在一輛黑色的賓士車前,被堵的還有一個背頭精英男。程瞰認得,施楚哲的娛樂公司的老闆,韓華。兩個月前韓華說有意簽下the een往娛樂圈發展,但程瞰不樂意,拒絕了。
“老程,這小子果然給你戴綠帽子!”老張揹著他的貝斯,一見到程瞰就開始告狀,“他倆等都等不了,擱馬路上親嘴呢!”
程瞰跑得有點喘,穩了穩氣息,看向施楚哲。他半點沒有羞恥,吊兒郎當地摸出一塊口香糖扔進嘴裡,“什麼叫綠帽子,我跟程瞰已經分手了。”
“拉幾把倒!”江蘇杭擼起袖子,“前段時間你跟這個姓韓的天天出去吃飯上酒店你以為我不知道?那是沒當場留證據,現在你是裝都不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