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大一小兩道女聲。
“小瞰，你們這是……？”
“哥哥，你們在打架嗎？”
徐木寧人生中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想殺了一個人。他使出渾身力氣推開程瞰，齜牙咧嘴地扶著腰站到床邊，尷尬又侷促地撥了撥亂糟糟的頭發後解釋：“撞到腰了。”
“這樣啊，”程念秀幹笑兩聲，視線落在自家帶著笑的侄子身上，“程翩翩鬧著要找哥哥，我聽到有響聲就想上來看看，”她調轉目光看向徐木寧：“沒事吧？”
程瞰替徐木寧回答：“讓張姐準備冰塊和雲南白藥噴霧，我們等下下去。”
“好。”程念秀來回看了看兩個人，但笑不語，抱著程翩翩轉身離開，程翩翩不願意，扭著身體要下來：“媽媽我要找哥哥！”
“找什麼哥哥，這不是找了個……”程念秀的話拐了個彎，“小寧哥哥傷到腰，我們去給他找藥。”
“……”徐木寧聽著漸漸走遠的說話聲，淩亂了。
程瞰轉身，看著徐木寧好幾秒不說話，然後抬腿往他那邊靠，徐木寧如臨大敵，警惕地往後退了兩步。程瞰舒展眉頭，笑著說：“徐木寧，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現在去塗藥。”
徐木寧覺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太丟臉了，程瞰一句話就讓自己輸人又輸陣，不記得人是他，拿這個事來逗自己的也是他，好賴全給他佔了！
程瞰忍不住嘆了一聲，邁開腿張開手把不知道在想什麼想到忘記反抗的徐木寧攬進懷裡。徐木寧的後背一僵，剛想發作，就聽見程瞰貼著他的耳朵呢喃般輕語。
“讓你上來其實是想抱抱你，你外婆的信裡除了我爺爺，剩下的都是你，她應該很愛你吧？你也應該是愛她的，所以你才會願意為了她毫無保留地救戲院？”
徐木寧呆呆的，抬起頭看著程瞰。
這個人的洞察力還是跟他們那年的相遇一樣，只靠只言片語，一些細微的表情就能推測出全部的資訊。
程瞰撫摸著他後頸的那一截面板，繼續說：“信裡面提到你不滿五歲就能認識很多字，想起你在木梨硔那天說的話，在本該和其他小朋友玩的年紀，你卻坐在書桌前讀書學習，還解釋出二十一世紀的意義，小時候應該過得很壓抑吧？”
“等等，”徐木寧突然想到了什麼，“所以，你還是沒想起來我們認識？”
自己在這裡煽情徐木寧卻在想別的，這個反射弧，賣出去的香飄飄都可以繞地球八十圈。程瞰一曬：“是，你可以繼續像之前，給我點關鍵的資訊，讓我想起來。”
“程瞰！你就是條金魚！”徐木寧雙手撐著程瞰的胸把人往外一推，氣勢洶洶地撿起床上的電影機，撈起登山包扶著腰快速下樓。
？
啊？
什麼情況？
這是生氣了？
程瞰跟被點了xue似的，愣在原地。很快想起徐木寧的腰，嘖了一聲跟了出去。他笑著想，怎麼還沒追徐木寧就已經好幾次走在了“追”的路上。
徐木寧落荒而逃，是因為受不了程瞰看出他的從前，太聰明，太直接，又一如既往的太溫柔，溫柔到他有點害怕，害怕自己又會記住這個人很多年。
溫柔刀，刀刀要人命。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害怕這樣的溫柔，找不到逃脫的方法，最後只能戲精上身小發雷霆以此掩護自己。
下到一樓，正在客廳玩的程翩翩看到他，高興地跑過來攔住他，這次沒有要他抱，而是揹著手乖巧地說：“哥哥！媽媽說你受傷了。”
“嗯，今天抱不了你。”
“沒關系，等你好了再抱。”
一大一小說話間，程瞰已經下樓來到徐木寧身後，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腰痛還跑這麼快，東西放下，跟我去塗藥。”說完朗聲叫張姐把藥拿過來。
徐木寧想拒絕，程瞰怎麼可能讓他得逞，直接上手拿走他的包和機器交給張姐，接過裝在桶裡的冰塊和兩瓶雲南白藥，掐著他的手腕把人帶到浴室，用腳踢上門。
“你自己脫衣服還是我幫你脫？”他抱著手揚了下下巴，“都不要我現在就出去跟我爺爺說你暗戀我很多年，我給他找了個孫媳婦，他應該會很開心。”
“暗戀？！”這兩個字比在樓上發生的事情還可怕，徐木寧嚇到眼球都快鼓出來，“作為當事人的我怎麼不知道？！”他就差指著程瞰的鼻子罵他無恥之徒。
從上次吵架程瞰就發現了，偶爾要對徐木寧兇一點他才會乖乖聽話，倒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兇”，是指態度要強硬才行。
“難道不是？”程瞰逐一分析，“要不然你認識我又不告訴我，還暗戳戳給我放資訊，在石中戲院一見我就叫出我的名字？說喜歡皇後樂隊？嗯？還鐘情於《ove of y ife》？你不知道這是一首情歌？”
徐木寧連著被幾顆原子彈轟炸，腦子裡亂哄哄的，響成一片。在他連番的反問中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盯著程瞰看了一會兒，然後指著自己腦袋：“程瞰，你是不是出過車禍撞到過這裡？”
“……”程瞰想罵人但更多的是想笑，“沒有，我過馬路看到有人闖紅燈都要講兩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