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寧景抹了一把汗水。
屋子裡怪味瀰漫,那味道似藥非藥,似臭非臭。
垂下頭,看著舊碗裡的汁湯。他猶豫了下,才忍著不適喝了下去。這些時日,每每在宋儀回家的時候,他都用後世拙劣的提煉法,提取一些仙人糧的精華,試著讓原主孱弱的身子強壯一些。好在有了些效果,病懨懨的模樣有了改觀。
放下了碗,寧景半蹲在地上,再度陷入沉思。
昨夜帶回大王村的情報,已經很嚴峻,那些個修仙的宗派,並沒有任何和解的意思。說要去打點的裡吏,被人一劍殺了。村中的十幾個少年,想要去後山捕鷹將功折罪,不想還被傷了幾人。
“弱肉強食的世道,哪有什麼道理可言。”寧景眉頭皺起。一個普通不過的村子,為了存活下去,已經用盡了所有力氣。
“寧景。”
正當寧景想著,約有半柱香的功夫後,一道熟悉的人影焦急走來。步姿並不好看,跛著腿的模樣,又走得急,多少帶著幾分狼狽。
寧景有些沉默。可以想象得出,他的篾匠姑娘,曾遭了多少的白眼委屈。
“寧景,我都聽說了……沒事的,村中的叔伯們會想辦法。”
有些蹩腳的寬慰,讓寧景難得露出了笑容。似乎成了習慣一般,宋儀總是早早趕來村子,帶來裝著粟飯的竹簞。
像極一個普通的鄉村小婦,宋儀搬來凳子,幫著開啟竹簞,最後還折了兩根竹筷。她的想法很簡單,面前的寧景已經是她的準相公,生活再難再苦,也該把相公照顧周到。
她轉過頭,聽著屋子外焦急的腳步聲,怕寧景生懼,急忙換了話題。
“寧景,你不得笑我……我有想過,等我們以後日子好了。你考上了秀才,便能做塾師,我也攢些銀子開個編篾店。兩人一起好好幹,等賺多了銀子,村裡人便不會笑話我們了。”
捧著溫熱的粟飯,寧景抬起了頭。他並沒有任何嘲笑的意思,相反,若是這次村子的事情能解決,他便覺得忽然有了盼頭。
一個未知的世界,能和宋儀互相取暖過日子,已經是極好的結果。
有些刺目的朝霞之下,寧景在吃著粟飯,宋儀坐在他旁邊,一邊整理著借來的仙人糧,一邊不時撩起鬢髮。
兩人並未再多言,難得享受片刻的靜寧。
“寧景——”
正在這時,一道焦急的聲音,忽而劃破了安靜。不多久,四五個揹著刀弓棍棒的少年,步履匆匆地趕來。
寧景有聽說,村中有不少的少年郎,尚有幾分牛犢之勇,已經打算拿起武器,誓死保護村子。
只以為寧景又要被欺負,宋儀急忙撐著身子站起來,要擋在寧景面前。
“莫得事。”領頭的少年沉聲開口,“我們跟族老講了,要去村外請人。尋思著你讀的書多,懂些交道,想讓你跟著一起出村。”
“請什麼人?”寧景想了想開口。
少年有些不耐煩,“村子外打聽到的,是一個雲遊的修士,不僅術法了得,而且還有一副俠義心腸。他若肯幫忙,我們便送五十擔的仙人糧。寧景,你若是怕得厲害,便跟你的跛娘子躲屋裡頭。”
“注意說話。”寧景皺了皺眉。
幾個少年一怔,連著宋儀也是一怔。印象中的寧景,哪怕被罵被欺,也是不敢還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