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棋糾結道:“我們需要去探望陛下嗎?”她倒不是很有所謂,主要是黎淮音,既是首輔又是摯友,於公於私都該去關心一下。
只是前兩日她才因為平西軍一事惹得蕭明燭不快,不知道這時候該不該陪著黎淮音一同出現。
“不用。”黎淮音打破了她的糾結,“陛下她不喜歡被人看到病中的樣子。”
“外面那些是?”
謝清棋順著黎淮音的視線看過去,解釋道:“那是我命人尋來的醫書。既然禁藥之事已經無可更改,那我就竭盡所能,或許還可補救一二。”
聽她如此說,黎淮音便知道謝清棋的心病應該沒有大問題了,只是……
“你要將它們放在這裡嗎?”
“不可以嗎?”謝清棋眼中隱隱有亮光,望著黎淮音,“我好喜歡阿音這個書房,想跟你一起用。”
這樣她看書累了的時候,一抬頭就能看到首輔大人處理公務的樣子,嗯……很享受。
黎淮音的書房獨佔了一座軒閣,推開朱漆雕花的門扇,入眼便是五間打通的開闊廳堂,上面還懸著禦賜牌匾。四壁檀木書架高抵穹頂,正中擺著一張紫檀螭龍紋大案。
北窗下設了一張黃花梨木軟榻,坐於窗畔能看到府中的十畝蓮池,遠處疊石假山上還有一道細瀑,水聲淙淙,別有風致。
謝清棋有些期待兩人盛夏遍賞紅荷,秋深殘荷聽雨的日子。
黎淮音沉默片刻,試探問道:“若是我沒有這個書房呢?”
她辭官之後,陛下賜的這座府邸定然是不能再住了。
“沒有這個書房?”謝清棋沒有明白黎淮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書房不就好端端地在這裡嗎?
但某一瞬間,她突然福至心靈地想到,一些陷在熱戀中的人兒總愛問一些“要是我怎樣怎樣,你還愛不愛我”的問題。
於是謝清棋說:“沒有這個書房我也想和阿音在一起看書。”
書房固然好看,但最重要的是能看到你。
緊接著,她就看到黎淮音似乎鬆了一口氣,嘴角極輕地彎了一下,眉梢也變得柔軟。
謝清棋便知道自己說對話了。
又忍不住心想,原來這種“考驗”自古就有,即便是首輔大人也喜歡問上一問。
第二日,蕭明燭也沒來上朝,只有女官等在金鑾殿上,留下了眾人的奏摺。
黎淮音隱隱覺得有些不對,若是蕭明燭真的病到不能上朝,又哪裡有精力處理如此繁多的朝務?
難道……蕭明燭是在躲著她?
黎淮音不想因為她一人辭官而影響國事,於是第三日,也是和蕭明燭約定好的最後期限的日子,她和謝清棋兩人一起進宮求見蕭明燭。
“陛下。”黎淮音行禮,聲音清冷如常。
蕭明燭神色微僵,仍強作從容地擠出一點笑,“免禮,今日你二人怎麼一起來了?”
話一出口,蕭明燭便有些後悔。不知道是不是心虛的緣故,她總擔心這話被人聽出酸味。
即便黎淮音此刻就站在面前,她也沒有任何動心的感覺。可若不是真心喜歡,她那日怎麼會在醉酒後向楚雲卿胡說八道……
黎淮音沒有察覺她的異樣,溫聲道:“阿棋精通藥理,臣請她來為陛下診脈。”
謝清棋被她這個脫口而出的稱呼取悅到,悄悄用餘光看向身側的人,嘴角忍不住翹起一個弧度。
阿棋……蕭明燭跟著默唸一遍,目光在兩人身上繞一圈又收回,心裡更加困惑了。
為什麼她聽黎淮音這麼親密地稱呼謝清棋,而且親眼看著兩人在她面前“眉來眼去”,一點也不吃醋呢?甚至……她有些想跟著笑。
她竟心胸寬廣至此了嗎?
“陛下,臣現在為您把脈?”謝清棋心裡也困惑不已,因為蕭明燭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生病的樣子。
蕭明燭收回思緒,點點頭:“好,我們換個地方說話。黎卿在這裡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