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淮音掙開她手腕,攥緊的手指骨節泛白:“你走吧。”
謝清棋聽出她聲音中的不對勁,轉到人身前,恰好看到一滴清淚從黎淮音臉頰滑下,謝清棋胸口一窒,慌亂道:“阿音,發生什麼事了,你總要告訴我啊。”雙手停在空中有些無措,想要擦淚偏偏手上都是泥。
黎淮音:“既然你已被聖上賜婚,自然不該再與我有此等……親密舉動。”
“我沒有答應!”
“遲早的事。”黎淮音哽咽道:“三日後的那場比賽,恐怕你的彩頭就是賜婚。”
謝清棋皺眉,保證道:“我絕不會娶旁人。”
“抗旨是要殺頭的。”
“那又如何?”謝清棋輕笑一聲,“大不了當日我從馬上摔下來,若是死了一了百了,若是僥幸活下來估計也是個殘廢,安國公定然不會將女兒嫁給我了。”
黎淮音蹙眉道:“胡說什麼呢,我不準你死!”
謝清棋:“好,我不死。”
“也不許殘廢。”
“好,不殘廢。”
謝清棋伸出雙臂隔空虛抱黎淮音,小聲道:“阿音不生氣了吧?”
黎淮音見她如此動作,心裡不免失笑,也意識到方才誤會了謝清棋,心虛道:“我本來就沒生氣。”
謝清棋笑道:“好,阿音大人有大量,是我不好,沒有及時來向你解釋。現在總可以去針灸了吧?”
“你雖無意,可抗旨之事……”黎淮音眼底滿是落寞,比起故意摔下馬和抗旨這種有性命之憂的選擇,她寧可謝清棋同旁人成婚。
光是在心裡這麼想著,黎淮音便心痛地捂住了心口,那裡像是有一把刀,將她的心剮得血肉模糊。
“阿音!”謝清棋也顧不得手髒了,忙扶住她,鄭重道:“阿音,你只信我兩件事。第一,我絕不負你。第二,在你病癒之前我一定會好好活著。”
“你……你怎麼可以……”黎淮音聲音碎得不成樣子,壓抑著嗚咽,像被夜雨打落的花瓣,一片片落在地上。
謝清棋僵直身子不敢動,肩頭漸漸洇開一片濕熱。她抬手想要拍拍黎淮音的背,卻被她抱得更緊。
哭聲漸止,黎淮音松開謝清棋,悶聲道:“別看我……”
謝清棋低下頭:“衣服有……”
“泥”字還未說出口,黎淮音已從她身旁走過,“去醫館。”
禦苑,皇帝著窄袖騎裝登上觀賽臺,旁邊是皇後及各位後宮妃嬪。賽場上旌旗獵獵,太僕寺的馬奴為參賽戰馬小心梳理著鬃毛。
紅隊以蕭明燭為首,馬鞍上俱鑲嵌著紅瑪瑙,藍隊則以蕭瑞為首,馬鞍上纏著靛青綢帶。
蕭明燭目光隨意掃過場外眾人,不外乎是一些皇室宗親和文武重臣。
黎淮音本不在受邀範圍,但蕭還點名要她來。一則顯示聖上對新科狀元的厚愛,二則……讓她親眼見到謝清棋被賜婚,也好斷了兩人的心思。
蕭明燭正要收回目光,待看到楚雲卿也在時不禁微愣,心疑道:“她不是回楚家了嗎?今日為何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