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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30.28毫摩每升
後來發生的事好似隔著一層穿不透的薄膜,所有人和聲音都是遙遠的,淩田分明可以看見、聽見,卻做不出任何反應。
她看到唐思奇嚇壞了,扶著她肩膀喊:“田田,田田,你怎麼了?”
聽到隔壁桌顧客在問:“要不要打 120?”
看到小吃店的老闆從後廚出來說:“千萬別在我這兒出什麼事啊!”
又看到唐思奇接起手機講話:“對對對,我是淩田的朋友,我現在跟她在一起,我們就在醫院門口吃飯,店名叫什麼來著,叫什麼來著,楚翹面館……”
再後來就有點模糊了,一秒鐘或者一世紀,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來了個人,把她架上一輛輪椅,而後個楞個楞個楞,在花磚人行道上一路顛簸,推進 a 大附屬醫院的大門,直奔急診樓。
搶救室當班的是個女醫生,出來接病人,看見他們便問:“這就是內分泌科電話上說要轉過來的那個 dka?”
淩田自然不知道怎麼回答,身後推輪椅的人替她交代病情:“對,上午門診做的檢查,檢驗科報危急值,隨機血糖 30.28,血鉀 5.7,酮體四個加……”
急診醫生湊近看她,問她叫什麼名字。
“淩田……”她才剛細若遊絲地回應,旁邊一個護士已經抓起她的手,紮指尖測血糖。
很快報出數字:33.1。
又往上漲了快三個點,顯然剛才那幾口熱幹面和芝士奶蓋檸檬茶功不可沒。
急診醫生卻淡定道:“人清醒的,毛糖測得出,情況還行啊……”
淩田聽見,心下稍安。
但唐思奇還是被醫生打發去掛聽起來有點恐怖的“搶救號”,而她則被抱上一張推床,幾個人圍上來,給她鼻子下面接吸氧的管子,食指夾脈搏血氧儀,胸前貼上心電監護儀的磁片。她整個人好似五花大綁,只能保持仰面朝天的姿勢,看著天花板上燈光白亮,聽見周圍人聲嘈雜,伴隨著各種儀器發出的滴滴聲,此起彼伏。
淩田對那些儀器上顯示的指標毫無概念,也不知道多少算正常,只牢記急診醫生說情況還行,一面心髒狂跳,一面安慰自己,任由他們擺布,等著藥到病除。
卻不料唐思奇掛了號回來,急診醫生便抓住她,波瀾不驚地說:“淩田家屬對吧,來簽個病危通知書。”
唐思奇身上揹著兩個書包,拿著一手的單據,一下懵了,訥訥說:“哦,哦,我是她同學,朋友,可以簽嗎?”疑心關系不夠緊密,又加上一個字首強調,“好朋友。”
醫生介面便問:“學生?成年沒有?”
淩田還留在“病危通知書”五個字帶給她的震驚當中,神思麻木,出聲糾正:“大學生,二十二了。”
急診醫生看看她,仍舊波瀾不驚地說:“那你自己簽也行。”
淩田支撐著起來,接過醫生手裡的紙筆,顫抖著劃拉上名字,天旋地轉地再次躺下了。
護士脫掉她的外套,把裡面 t 恤袖子挽上去,在臂彎處消毒,對她解釋要紮留置針。
淩田很怕打針。小時侯奶胖,關節處一個個小渦渦,手背鼓鼓的都是肉,再加上血管細,特別難找,每紮一次都費老大的勁,針在皮下挑來捅去,給她留下深刻的童年陰影,以至於她後來連鉛筆都不能用削得特別尖的,初中勞技課的針線作業都是徐玲娣給她做的。但此刻知道自己病重,她別無選擇,只得避開不看,蹙眉忍了。
沒想到紮完一邊,護士又擼另一邊袖子,如法炮製地紮了第二枚。
而後將她手腕墊高,在上面按來按去地找地方,對她說:“不要動哦,還要抽個動脈血。”
淩田錯覺這針紮得好像永遠不會結束,側頭看去,只見護士正拆開一次性包裝,取出一支塑膠針管,那針頭足有四五厘米長。進針的一瞬,似是往她骨頭裡戳,疼痛如此尖銳,她腦中混亂 ,忽然又變成小孩子,拖著哭腔叫出聲,不管不顧地想把手抽回來。
旁邊立刻有人按住她手臂,給她解釋:“兩邊靜脈通路是補液的,手腕這裡抽動脈血做血氣分析。你放鬆,很快就好了。”
動作迅速,堅定,卻不冷硬,配上說的話,甚至可以算是撫慰。
她動不了了,護士水平也很可以,一針見血,說話間已經抽血完畢。
那人默契接手,用兩支棉簽按住她手腕橈骨處的針眼。
疼痛稍稍退去,淩田恢複了一點成年人的理智,但還是覺得害怕,迷茫地問:“我怎麼了?到底是什麼病?”
那人回答:“你這是糖尿病酮症酸中毒,必須住院治療。但現在內分泌病房沒床位,得先在搶救室待一晚,明天一早再轉去住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