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既言垂著眸,一邊聽著下面人的彙報,一邊看著那個可愛生動的小表情,彷彿能想象到螢幕那邊岑與惜此刻的樣子。
一定是偷偷高興又忍不住傲嬌的。
她慣是那樣的性子。
清冷的眉間染上幾分愉悅,即使淺淡,但在陳既言的臉上也屬於罕見。
下面人的彙報突然停了一瞬,表情也有些詭異地看著前面的總經理。
要知道,公司裡的陳既言可是素有“冷麵閻王”的威名,臉上除了冷,就從沒有過其他的情緒。所以此刻,這個彙報人突然就有些害怕。
“……陳總?”
他以為是自己哪裡說得不對。
陳既言回過神,他抬起頭,面上的那抹愉悅很快消散,快到讓人險些以為剛才的一眼只是一場錯覺。
意識到自己的走神,陳既言推了推鼻樑的銀絲眼鏡,眼神重新恢複深刻:“你繼續說。”
那人惶惶應了一聲,又繼續開始彙報了。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原本緊閉著的會議廳開啟了門,各個大小職位的人抱著電腦和會議記錄本從裡面走出來。
其中,兩個人湊在一起一邊說著悄悄話,一邊步履匆匆。
“剛才你怎麼突然停了,嚇我一跳,還以為你要挨罵了。”
“唉別提了,我剛才彙報的時候看見咱經理看著手機笑了。咱經理笑啊,什麼時候有過?那才是真正的嚇人,直接把我嚇卡殼了,以為是陳總新研究的罵人手段。”
“我去,那我倒是能理解你了。不過看著手機笑?陳總該不會是有女朋友了吧?”
“哎!有可能!”
“……”
會議室內,陳既言還不知道外面的這些猜測和流言,他只是閑散地站在窗邊,一隻手拿著手機,眼睛則閑散地看向窗外。
在公司的每一天都很枯燥,唯一能在這樣的生活中帶來些樂趣的只有每天來自岑與惜的資訊。
不用特意說什麼有趣的東西,有時候,僅僅只是一個表情,就能讓陳既言心裡放鬆不少。
他想,這或許就是專屬於岑與惜的特殊能力。
自從六年前外公生病去世後,陳既言就很少再有過內心真正舒暢的時候。可最初,他明明也是個溫柔閑散的自由人。
六年前,就在外公蔣君懷的去世前一週,蔣家原本正在穩定執行的蔣氏石油集團的幾個大股東突然相繼退股,集團股價更是暴跌。幾乎是一瞬間,蔣氏就落入了一個風雨飄搖的境地。
蔣萊當時還在醫院照顧著蔣君懷,聽著公司人的彙報,很快就察覺出是有人在故意搞垮蔣氏。不出所料,在蔣家陷入危機之中的三天之後,她的前夫陳厲就找上了她。
準確的說,是找上了陳既言。
那天,手機裡突然就來了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發信人的名字並沒有寫,只在簡訊裡留一下一條極其簡短明瞭的訊息——
[明早九點半,有資咖啡館。爸爸想和你見一面。]
爸爸。
這個稱呼自陳既言六歲那年起,就很少再說過了。但極強的記憶力還是很快讓他從回憶中捕捉到一絲模糊的剪影。
高大,冷漠,專權。
這是陳既言對父親陳厲僅存的、也是最深刻、最刻骨銘心的印象。
十多年過去,陳厲都沒有找過他一次,偏偏這次蔣氏陷入危機,他卻找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