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事情如同走馬花燈,在岑與惜腦中自動迴圈回放,一禎禎,一幕幕,通篇放到最後,卻又全部只剩下一個人的身影。
岑與惜盯著頭頂的天花板,鹿眸茫然有些失焦。
既言哥哥回來了。
這次,不是夢。
是真的。
心間情緒複雜難明,熟悉的酸澀感湧上鼻尖,岑與惜用力眨了下眼,心裡默唸起幾句話試圖來催眠自己:
沒關系,就把他當成是哥哥。
她已經放下了,她已經不喜歡他了。
她可以的,她一定可以做的很好。
一分鐘後,岑與惜的呼吸慢慢平穩,她撥出一口氣,心裡的繁雜情緒總算好了許多。
想那麼多幹嘛呢。
他們的下一次見面還不知道會不會有。
眼皮越來越重,岑與惜實在太累,她稍稍側身,想要閉眼淺眠一會兒。但沒來得及,閉眼前的視線餘光卻先落在了枕頭邊上安穩放著的那個八音盒上。
這麼多年過去,八音盒早就已經不會響了,就連玻璃面上也已經有了很多淺淺的劃痕,但它的外觀卻始終保持著幹淨透亮——岑與惜一直都有將它好好保養。
明明是往日裡愛不釋手、視線也總忍不住黏在上面的心愛之物,可在此刻,它卻突然變得有些刺眼。
熟悉的八音盒就那樣明晃晃地躺在枕邊,什麼也做不了,也什麼都不用做,只是出現在那裡,就已經將岑與惜剛才所有的心理暗示統統戳破推翻。
她還那麼寶貝著這個八音盒。
又怎麼能讓別人相信,她已經放下了那個當初送它的人?
岑與惜突然久久愣住。
外面“嗚”地一聲起了風,大風遊蕩過整個校園,穿過密集蔥鬱的樹間。緊挨著她宿舍窗戶的一棵高大楊樹便微微搖晃起來,上面的泛黃樹葉發出一陣陣簌簌的葉片晃動聲。
這樣的聲響淺淺叫回了岑與惜的神智。
她回過神,眼神再次落在那個八音盒上,表情浮上一抹慌亂。
立刻欲蓋彌彰似的,岑與惜快速拉過自己的枕巾,將那個八音盒嚴嚴實實的蓋在了這層薄薄的布料下面。
要怎麼辦?
她根本連自己都騙不過。
今天出門時,岑與惜沒有穿上自己最漂亮的那身衣服,因為匆忙沒有洗漱,也沒來得及化上一個美美的妝。一路騎著共享單車過去酒店時,沒有梳好的頭發也被路上的風吹得很亂很飄。
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完美的,所以讓岑與惜忍不住一直懊惱——為什麼偏偏在什麼都沒準備好的這一天,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與陳既言重逢。
但再懊惱,岑與惜都始終無法騙過自己。
當在確確實實見到陳既言的那一刻時,一瞬間佔據岑與惜心裡最多的想法,其實還是——
真好啊,終於又見到你了。
既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