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既言哥,而不是既言哥哥。
稱呼的變化,首先帶來的便是無形之中,彼此在心理距離上的落差感。
前者疏離,後者親近。而接下來帶來的,則是很清楚的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六年。
他和她都已經不像從前。
一個稱呼上的改變就已經完全展現。
走廊裡的頂燈發出的是乳白色的暖光,淡淡淺淺的光芒越過男人的側臉打在一旁雪白的牆壁上,留下一道犀利清晰的暗色剪影。
陳既言就那樣安靜地看著她,眸子裡很黑,向她投來的視線犀利而具有穿透感,彷彿能透過岑與惜面上的偽裝而捕捉到她心裡最真實的情緒。
如果是以前,岑與惜應該已經開始慌亂,緊接著露出破綻,不攻自破。但三年過去,她已經有了很多長進。
盡管她現在整體不修邊幅,盡管她腳下踩著的是傻氣幼稚的拖鞋,盡管她和對面的陳既言差異得彷彿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脊背挺直,岑與惜面不改色,不閃不避,坦然接受著陳既言的審視與觀察。
不知道大概又過了幾秒,陳既言的表情才終於有了變化。
薄薄的眼皮微微掀起,他唇線松動,勾出一個同過去一般無二的笑容。
“惜惜,好久不見。”
事情一連串發展的太快,現在怎麼都不是一個能坐下彼此寒暄幾句的合適時機。另者說,陳既言也或許並不想與她寒暄。
總而言之,他們匆匆一見,又暫時告別。
盡量挺直著腰板走出酒店大堂,岑與惜停在陽光下。
這會兒才剛剛八點,旭日溫柔和煦,淡淡的陽光溫柔地灑在岑與惜身上,在她身上落下一道淺金色的光輝,同時也將她當時胡亂套在身上的衣服的不搭配襯得更加明顯。
牛仔外套、格子衫、粉色睡褲。尤其腳下,她踩著皮卡丘拖鞋,沒有穿襪子,光禿禿的腳趾就那樣裸露在外,光明正大的彰顯著存在感,讓此刻的岑與惜更加像個小醜。
再想想陳既言剛才一開始落在她身上的審視,他甚至都沒有先對她笑。
真的是一次非常、非常、非常糟糕的見面啊。
岑與惜仰頭輕嘆了一口氣。
恰逢這時,路邊一輛計程車從岑與惜面前飛速路過,黑色的車窗玻璃在陽光照耀下反射出一道光線。光線在岑與惜眼角一閃而過,映出一道似有若無的水光,匆匆一瞥,彷彿只是錯覺。
劉瑜回去後悶聲哭了很久。
她其實早已察覺出男友這段日子的不對勁,只是因為不捨、因為膽怯,她只裝做不知道。
她想,再忍忍,再忍忍。
等畢業後她們結婚,大概一切就又都好了。
可今早,劉瑜的手機裡卻突然收到了許多張別人匿名給她發來的照片。
酒店,男人女人,熱吻,進房間。
劉瑜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可那麼多年的感情終究不是假的,當時在酒店裡說得再灑脫,但受傷後的餘痛卻始終鮮明刻骨。
岑與惜和楊采薇怕劉瑜會想不開,在她身邊陪了她好久,等她終於穩定下來情緒才各自離開。
緊張而又無比耗費心力的一天帶給岑與惜的疲憊感,在她躺在宿舍床上的那一刻,如海嘯般向她咆哮著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