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昕咬住顧銘遞過來的勺子,粥的溫度和鹹度都很合適,還加了他最喜歡的小蝦仁來調味,又鮮又香。
“還要再吃點嗎?”不知不覺一碗粥已經吃完了。
宋昕搖了搖頭,“吃不下了。”
“好。”
顧銘讓人把東西收走,恰巧球球跟著下人的腳步一同進了臥室。
宋昕不讓球球進來,因為球球會掉毛,上次沾在他的一件外套上,害他在一場聚會上出醜,從那以後,球球就被剝奪了進臥室的權利。
眼下宋昕自認不是這裡的主人,也不再管貓咪,任由它腳步輕盈地跳上床,乖巧地躺在宋昕的身邊,露出柔軟的肚皮。
“喵喵——”球球想要宋昕的摸摸。
宋昕沒有動,因為他被鎖著。
而顧銘就在這個時候給他解開了,對上宋昕錯愕的眼神,顧銘嘗試解釋:“不是想鎖著你。”
只是害怕我不在的時候,你會做傻事。
宋昕被他一如既往的溫柔語調弄得渾身不適,他們之間的關系破碎不堪,根本就不合適再見面,又或者用這種粉飾太平的態度對話。
宋昕抱起球球,球球乖乖地貼著許久不見的主人,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著宋昕的掌心。
顧銘看著一人一貓相處和諧的樣子,淡淡說道:“它很想你。”
宋昕一僵,他也想球球,畢竟是真心實意養著的寵物,就算平常都是僕從在照顧它的起居,可他的名字是自己起的,貓也是自己在貓舍裡一眼相中的,時光醞釀的點點滴滴就像醇酒,越久越香。
宋昕摸著球球柔軟的毛發,終於開口說道:“我要帶球球走。”
宋昕看向顧銘,這場婚姻他什麼財産都沒要,只要一隻貓,想必顧銘不會不同意吧,而且他都要和林小姐成婚了,家裡還養著前夫的孩子算怎麼個事。
顧銘沒有直接答應,只是低下頭,像是隨口問了一句:“你確定要帶它走?”
宋昕點點頭。
他以為這只是一個形式上的詢問,卻沒想到顧銘下一句就是:“球球一年進口凍幹十二萬,主糧四萬,罐頭七萬五,洗護、疫苗和體檢加起來也要七八千,貓砂、玩具、營養膏、驅蟲藥這些不算進雜項,每年還得預留五萬應對突發疾病。”
他抬眸看著宋昕,不像是壓迫,只是簡單的陳述事實:“如果以後年紀大了,可能還要做手術、上老年處方糧。”
宋昕怔住了,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了一下。他當然知道養貓不便宜,可從前這些支出從未在他面前具體化過,他只負責抱球球,親它、逗它,其餘一切,顧銘從不讓他操心。
“你現在沒有工作,也沒有固定收入來源,你確定養得起嗎?”
顧銘說得沒錯。
他連明天要睡在哪裡都不知道,又憑什麼給球球一個安穩的家?
宋昕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小貓,球球被養得白白胖胖,從出生起就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嬌氣得很。跟著自己搬到狹窄破舊的出租屋,每天只能吃廉價的貓糧,受不了空調房外悶熱的空氣,恐怕用不了幾天,球球就會開始討厭自己這個“媽媽”了吧。
球球從未吃過苦,自然也無法陪他去受苦。
宋昕猶豫了很久,終於緩緩地松開手,可貓咪卻依然執拗地貼著他不肯離開,柔軟的腦袋不斷地在他掌心蹭來蹭去,發出撒嬌般的輕柔叫聲。
宋昕鼻尖一酸,拼命忍住了快要決堤的眼淚。
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光鮮亮麗的“顧夫人”了。如果球球知道他如今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還會這麼親密地纏著他討要貓條獎勵嗎?
不會的吧。
人不值錢,就連動物也會看不起他。
“顧銘……”宋昕垂下頭,聲音微微發顫,即便沒有抬頭,顧銘也知道他哭了。
“那你以後……有了孩子,也一定要好好照顧球球。”
林小姐遲早會為顧銘生下漂亮可愛的孩子,她出身名門,舉止得體,從不會遭受顧家長輩的指點與責難。她不會像自己一樣,被人戳著脊樑骨罵是從風月場所爬上來的下賤貨色。
林小姐才是正確的選擇,她和顧銘才是真正般配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