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壯像個裝滿了砂石的沉重麻袋倒在了地上,頭頸部淤出一灘鮮血,很快被高溫的地面炙出焦腥的味道。
“……”
路遙這邊一片死寂。
劉清也沒料到會看到如此血腥的畫面,但他並沒有任何的驚慌失措——這些他早有預料。
劉清把身上的揹包解下來,遞到季末川的懷裡。
露西亞還在睡。
劉清:“你幫我看好她。”
季末川“嗯”了一聲,對劉清笑了一下,“別怕。”
劉清沉默了幾秒,才突然笑了一下。
“其實今天以前,我是真不怕。”
他有病。上輩子就有,嚴重的自毀傾向。結果那些不要命的好人行為,反而讓他得到了系統的嘉獎。
這份大獎也不是他期盼的,所以他並不曾珍惜。
他輕而易舉地拿到了上輩子不曾得到的一切:房子、車子、朋友、地位……同性戀的取向也不再是他的罪孽。
他被全世界原諒了,擁抱了,這是他曾經以為的夢想生活。
可不是的。
他很快就發現他失去了高興的能力,他失去了“想要的”慾望,他的生活富足舒適,卻像是褪了色,什麼都變得無趣,生活也失去了感知。
他意識到自己又犯病了。於是他去尋找能刺激自己的東西,比如那個極限競賽。
疼痛、死亡威脅、腎上腺素……他上癮一樣汲取這份“鮮活”的生活。並在背上保留了這些“紀念”。
但他知道這不是治療手段,反而讓他越發漠視自己的生命和他人的生命。所以在三年前,他舉報了這個極限競賽,並從那以後不再去玩這些東西。
可他依舊感覺不到生命的樂趣,也沒有人發現他在偽裝正常人。
好像活著可以,死了也行。
但是這兩天不一樣了。
從季末川的飛船降落,那種隔空牽動他神經的吸引;到今天的電梯裡,即將隨電梯墜落的剎那,他迸發出的強烈求生欲和後悔;再到得知季末川喜歡自己的原因,以及看過的季末川的“靈魂”。
劉清看到了一種可能:他觸碰到了他理想中的“完美感情”。
“如果。我是說如果。”
劉清舔了下因高溫而幹燥的嘴唇,“今天我們平安出去。那這一個月,我接受你的殷勤。”
季末川笑了,露出了漂亮的牙齒。
他上前一步,額頭抵在劉清的額頭上,呼吸跟劉清糾纏。
“一言為定。”
劉清也笑了。心裡輕松。
他後退一步,解開了手腕上的紅繩,轉身朝那片“人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