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大臣齊齊下跪叩拜。
兩份詔書和碎裂的玉璽被一同呈上。
一份尚未加印的禪位詔書和一份已然加印的罪己詔。
皇後的目光緩緩注視,她細細端詳罪己詔上的每一個字,眼中似有波濤洶湧。
“顧相,這罪己詔,依你看,應當如何處理啊?”她眼神凜冽地看向站在最前面的顧丞相。
這是朝堂元老,如今朝中半數子弟都是他的門生,他的話孰輕孰重,眾人皆知。
而顧相是少數知曉皇室隱秘往事的人之一。
他知道,皇後當年為了林府的事,險些和皇帝鬧掰。
若說為林府翻案,也許只是四皇子謀逆的一個契機,卻是皇後真真切切一直想做而沒做成的要緊大事。
眼下這成果就在皇後面前擺著,她沒有任何理由讓這一切打水漂。
那麼只剩下一個考量,皇上那頭怎麼交代?
顧丞相腦中閃過無數念頭,話到嘴邊卻始終不敢開口。
而皇後似乎一點也不著急,就這麼靜靜地等著,
這時,有個小太監連滾帶爬地摔進大殿,驚慌失措地喊道,“啟稟皇後娘娘,皇……皇上他……不好了!”
皇後細眉微微蹙起,淡然道,“知道了,下去吧。”
這小小的插曲讓一眾大臣有些坐不住,可皇後依舊不動如山地看向顧丞相,彷彿剛才前來回稟的,不過是小事一樁。
此刻,顧丞相再聽不懂暗示,便是真傻了。
他閉了閉雙目,緩緩跪下,作揖行禮,聲如洪鐘道,“微臣以為,罪己詔應當昭告天下!”
昭告天下!
這四個字一出,一眾大臣紛紛相互遞了眼色,心下悍然卻不敢表露分毫。
“那就這麼辦吧。”
皇後伸出素手,將侍從揮退,而後不慎在意地瞥了眼扣押在一旁的母子二人,輕飄飄地下令,“押入天牢。”
說完,目光堅定地看著前方,緩緩伸出左手,有人上前小心攙扶,讓她能夠一步一步平穩地走到殿前。
“諸位愛卿隨本宮一起,去看看陛下吧。”
皇後走在最前面,受了傷,本就虛弱,加上傷痛,她走得並不快,一眾大臣不敢有非議,只能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
眾人走在剛剛清洗幹淨的青石板上,浩浩蕩蕩地去往偏殿。
遠處,沈俱懷隱在皇宮一處飛簷後,親眼目睹統領百官的皇後,以及被押解下場的德妃和四皇子。
思索片刻,轉身離去。
危機解除,她不該也不能再留在東京。
沈俱懷這個人,不必再重現於世了。
她幾經周轉,確認無人跟蹤後,轉進城南一處偏僻的院落,換下了滿身血汙甲冑和內杉。
此時,城中不少士兵開始換防,皇城也好,城門也罷,都守滿了侍衛,這一切似乎並未結束。
沈俱懷帶著鬥笠,臉上簡單地塗抹了桐油,沾了胡須,
那面具既然已經被人認出,便不能再用。
城中百姓似乎收到了訊息,街上陸陸續續有人出門採買,雖不及平時熱鬧,卻也不至於死氣沉沉。
一路遇到了好幾批兵馬,沈俱懷面露疑惑,只得更加小心戒備。
遠遠看到城門,卻發現大門依舊緊閉,城門上還配了弓弩手。
難道還有同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