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姜：“但是您不常來，對這邊不熟悉，要不還是我……”
“我和姚總一塊兒去。”寧珩站起來說。
尤帆想了想，“也行，你去把儲物間裡的小推車推上，多買幾箱回來。”
夏季的夜晚微風習習，之前下了點雨，路面濕濕的，雨後泥土的清香沁人心脾，從吵鬧的屋子裡走出來，清新的空氣進入肺腑，帶走了身上的火鍋和酒味，讓腦子清明起來。
寧珩拉著小推車和姚青昀並肩走著，兩人的都是削瘦的型別，身高也差不多，但待在一起完全是涇渭分明的兩種型別，一個平靜溫和，如玉一樣的溫潤；一個飛揚自信，淩厲傲然，漂亮的移不開眼的同時又會心生畏懼。
小區裡很大，寬廣的像個濕地公園，從基地到大門口開車都要兩三分鐘，不過小區裡有便利店，用不著出去。
走出基地後，寧珩發現有一輛勞斯萊斯停在門口，因為是豪車，他多看了兩眼。天色昏暗，又加上貼了膜的原因，完全看不見裡面的情況。
“這次見你，覺得你成熟了很多。”姚青昀拿出兜裡的煙點上，又分給寧珩一支。
“有嗎？還好吧。”寧珩接過煙點上，濾嘴處的爆珠將煙味過濾了一道，吸進口腔後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姚青昀的嘴裡吐出煙圈，在黑色裡面龐朦朧又柔和，“上次見你的時候，你身上還有種孩子氣，脾氣不懂收斂，毛毛躁躁的，感覺和誰都不對付，什麼想法都寫臉上。”
寧珩沒吱聲。
“不過我說句不好聽的，”姚青昀幹淨的嗓音被煙燻得有些微啞，“大家讓著你，除了有隊友的情誼，也有一部分是因為你和喬予揚的關系。你還小，接觸的人不多，為人處世上，需要多學學。”
“我知道。”寧珩坦然地說，“謝謝姚總說教。”
姚青昀發出一個輕笑的鼻音，“說教談不上，善意地提醒。”
說完過了幾秒，他又添了一句：“別生氣。”
“……”寧珩問：“這也是因為喬予揚？”
“那倒不是，是照顧下屬心情。”姚青昀輕松地說。
寧珩狠狠地吸了口煙，白霧短暫的升起，吹風而散，快得無法捕捉。他看著前方沒有盡頭的路燈，那是漆黑的夜色下唯一亮光，延伸至沒有盡頭的前方。
“我十五歲左右就出來了，沒加入月探之前是天天在網咖混。”寧珩淡聲說著，“被欺負過幾次，脾氣就上來了。那時候我什麼事都做過，抽煙、喝酒、和小混混打群架。秦北一直覺得我力氣大、很多apha都打不過我，就是那時候練出來的。”
只有夠強、不好惹，才不會受別人欺負。
這是十五歲的寧珩明白的道理。
那會兒他沒有收入，拿著手裡為數不多的錢一頓三餐的吃泡麵，又矮又瘦，一巴掌就能拍死的感覺。
他不是在溫室裡長大的花朵，爹不疼媽不愛的人，只能靠自己生存。
他和秦北的性格之所以這麼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類似的經歷。
髒話、拳頭、憤怒、強硬，是混混的代名詞。
在別人眼中，他們沒教養、沒文化，性格暴躁、一點就著，這份沖動恰恰是掩蓋內心的侷促和恐慌。
因為沒有人可以依靠，受到欺負也沒有幫手為他們出頭，只能將一切的痛楚和難過化為下一次反抗的動力。
秦北很幸運，很早就遇到了喬予揚和冉芃。
可寧珩的幸運從十四歲開始，兜兜轉轉了四年才準確無誤地落在他身上。
“我也說句不好聽的，”寧珩將煙頭踩滅，扔進垃圾桶，“如果我照著您的性子，那也不會有今天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