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遠笑了笑。不知為何，我突然覺得這個笑容充滿了自信的魅力，與長相無關的那種。
“李總，假設您在一個炎熱的夏天出門，特別想喝上一口茶湯。面對貨架上那些五花八門的塑膠瓶，您會選那些兩三元一瓶，放了茶粉、香精和糖勾兌出來的有眾多口味的，還是選這款貴兩倍、什麼風味也沒有的——‘茶’？”
“我肯定喝這個，貴的、沒有香精的。”
“對吧？相比學校提供的產品，我們就是後者——用中等的價格給不願遷就的人或者說只能遷就的人一箇中等的選擇。”
兩位大佬聽了之後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至於未來的增長點，我們傳統的教育理想分為兩種，一種是有教無類，一種叫做因材施教。未來，我們就在這兩點上下功夫，增加美國奧數、sat、雅思等各種專業考試輔導，給高階家庭更多選擇。作為培訓機構，我們擁有良好的師資資源和穩定的員工培訓投入，能夠持續地輸出優質的教育成果。我們的員工不僅要接受業務培訓，還要學習發展心理學等……”
看著談話氛圍越來越好，我拿起酒杯，不聲不響地離席，到另一個包廂裡跟陪同來的人員打個照面。
又喝了一圈下來，只覺得頭有些暈。
這坐會所的房間全由地下酒庫改造而成，所以呆久了略微有些壓抑。
我捏著小巧的酒杯，信步走上斜坡，走到花園裡去吹吹風。
v會所的庭院出奇得大，是某座半開放的數百年前的皇家園林的一部分。
由於是文保單位，地面部分並沒有過多地進行裝修。殘敗的宮牆和斑駁的大理石雕塑安靜地伏在灌木中，在微弱的月光中顯得有些哥特風。
草從裡傳來秋蟲的鳴叫聲，空氣因為植被的豐富而變得清甜。
我來來回回慢慢踱著步子，抬頭看著夜空幾顆星子，覺得莫名地由些開心。
杯子裡殘餘的“王妃”開始有些變酸，彷彿在品一個已經半醒的綺麗美夢。
地面上鋪著厚厚的青石板，經過數百年的風雨，已經滿是裂痕，細細的貓跟不小心就會卡在縫隙裡。
三兩下踢掉鞋子，玩興大發地跳起了地面上的石板格子。
“愛哭的孩子要睡覺，莊稼再多多不過草。遠方的人兒回來了，等待的人兒不知道……”
哼起一支老掉牙的民歌，跳得後背慢慢冒出細汗……
“很好玩嗎？”
一個聲音從身後那幾棵粗壯的香樟樹後頭傳來。
沒等我反映過來，他接著問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金樽美酒、鵝肝魚子沒有吸引力嗎？”
“哦，我只是想和自己呆一會。”
“這歌兒很有意思，什麼名兒？”
那個有些張揚的語調又接著問道。
我聽到不遠的暗處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那人正穿過野草侵道的小路，向我走來。
“《夢中人未老》，一首老民歌。”
“有趣，下次再唱給我聽吧。”
“什麼？”我一頭霧水。
那人卻再也沒有接腔。
“小雨姐，你怎麼在這裡。快跟我過去吧，大家都在找你。”
小蘇氣喘吁吁地跑來，看到我微微一愣。
“天，小雨姐，你在幹嘛？臉色怎麼那麼白？”
“你過來的時候見到什麼人沒有？”
我顧不得她看著我的光腳想笑的表情，有些緊張地問道。
“哪有什麼人啊，你別嚇我啊！”小蘇靠過來，緊緊地挽住我的手臂，不住地朝四面漆黑處張望。
什麼叫“下次再唱給我聽吧”？這個聲音我聽著耳生，並不是熟悉的人。
我晃了晃腦袋，是喝多了幻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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