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孩子叛逆期可真頭痛啊，可惜了這些昂貴的培訓費用。”
我忍不住感慨道。
晚風送來了些許涼意，高檔小區綠化面積大得出奇，我和徐遠倒是樂於閒庭信步。
“我覺得他不是叛逆，只是缺愛吧。希望他母親無條件地愛他，而不是愛一個每次都考試成績拔尖的優等生。小孩的世界有時候很簡單。”
夕陽透過樹影斜斜撒在步道上，徐遠看著遠方，微微勾起唇角，但神情多少有些落寞。怎麼聽起來有點“夫子自道”的意思啊。
“你呢，小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嗯，差不多吧。每天就是刷題，參加各種競賽，就是為了我爸能多看我一眼。‘拿不到第一名，就不要讓我浪費時間去參加頒獎儀式’，他總是這麼殘酷又現實。”
我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撇了撇嘴說道：“要麼第一，要麼什麼都不是。我猜他對自己要求也十分嚴格吧？”
“嗯，嚴格到令人髮指。”徐遠苦笑道，“我父親出身很窮苦，全憑著勤奮刻苦才讓我們過上了好日子。所以他一直喜歡強者，可惜我不是最強的那一個。”講到最後，他的聲音有些黯然。
“他強勢粗暴的教育方法給我留下了一些影響——我十幾歲的時候一緊張就會有些結巴。你知道嗎，舌頭打結雖然算不上什麼大毛病，但在那個年齡，一些淘氣的孩子總會模仿我，甚至是、是……你懂的，小孩子有時可不都是天真善良的。”許是勾起了不好的回憶，徐遠的語速有些緩慢，甚至出現了輕微的磕絆。
他的言外之意是校園霸凌嗎？那個年齡段的孩子，正處於大人和孩童之間，自以為是、殘酷而不自知。我還記得上初中時期因為沒有一件流行的羽絨服而被其他女同學排斥嘲諷的情形。而徐遠，他一直很陽光，看起來出身很好的樣子，從來沒想到他也有一段灰暗的過往。
“切。”他揉揉自己那頭天然微卷的頭髮，耳朵浮現淡淡紅暈，“我今天是怎麼了？你別笑我啊，我可從來沒對任何一個人講過這些家族秘密。可能你是今天穿得太過家常，讓我放鬆了警惕。”
“怎麼？倒是怪到我頭上了。”我嗔笑，“真是人在路上走，鍋從天上來。”
“嗯，就是怪你。”他放慢了腳步，在我身後輕聲說道。
我只覺得背後微微一重，肩膀被他環住，隨即背部傳來微微的重量。
他好像累了一般，高高瘦瘦一個人，正弓起身子，將額頭輕輕抵在我肩背上。
“秦雨，我和你在一起覺得很踏實，才忍不住多說了一些。你千萬不要覺得我像祥林嫂啊。”悶悶的聲音從耳側傳來。
“我懂，徐遠。”我並沒有回頭，只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每個人都有脆弱的時候，朋友就是在這個時候發揮作用的。我想你爸爸是經歷過很多艱難險阻才有後來的成就。他見到過這個世界殘酷的一面，所以才會對你如此嚴格。”
“嗯……”
背後的人久久沒有說話，我只感受到他均勻的呼吸。
“喂，你怎麼了？”
“好睏，讓我靠一下，昨晚又是一個通宵……”
他的腳步虛晃，真的是馬上就要睡著了一般。
我臉紅耳熱，忙扭頭看看，這裡是小區裡一處幽靜的小路。一張暗綠色的鐵椅長椅正在不遠處。
“我們去那邊坐。”我忙伸手輕輕推他。
“秦雨，我可以追求你嗎？”徐遠揉揉眼睛，鄭重地詢問道，佈滿血絲的眼睛看著可憐兮兮。
我下意識地去撫摸左手中指，那裡卻早已空空如也……
“隨你好了。”我輕輕嘆了一口氣，小聲地說。
徐遠滿意地勾起唇角，閉上眼睛。
他將手伸過來握住我的，見我沒有反抗，便又得寸進尺地將腦袋輕輕靠在我的肩上。
掌心傳來他手掌的溫度，綠樹茵茵，此時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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