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翟看我一眼，忙道：“他不會亂闖的。我想著這裡會不會有人見過他，所以順便來問一問——當然，顧老闆你肯定不會到那裡去。這不是聽說山上來了女客人嘛。你知道我這孩子，就這點沒出息，喜歡跟小姐姐親近……”
“好了，別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顧同澤打斷他，卻抬眼看著我。
“哦，我見過他。”我想到了那個孩子，忙說：“他說和我藏貓貓……”
“可不是嘛！”老翟突然一拍手說道，“這孩子一根筋，估計還在哪裡躲著不出來呢。這位小姐，你能不能跟我一塊去找找。”
“老翟你是不是急瘋了，她能跟你去找人嗎？她是……”他頓了頓，看著我又繼續說道，“我這個樣子，身邊能離得開人嗎？”
顧同澤這是在——撒嬌嗎？
我正在琢磨，又聽那人說道：“哦，是未來老闆娘啊，失敬失敬。我還以為是老闆的朋友。不過也對哦，這山上都很久沒來過女客了……”
“老翟！你怎麼話這麼多？合著我把你老婆請來修剪花木，弄了個耳報神進家是不是？！”
我看顧同澤的臉又黑了，覺得好笑，他跟這低聲下氣的純樸村民也能置上氣來。
“你就等我一會，我跟他找了孩子就來。”
我勸說道，順便幫他把腳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
“秦雨，沒這個必要。你把地點告訴他就行，這裡他比你熟。”
“孩子丟了很著急，我把他領到那個地方就來。”
穿行在莊園的花園，老翟扭頭打量我。又是笑，又嘆氣，又搖頭。
“我跟以前那位太太一點都不一樣是嗎？”我笑著說。
“誰能想到顧老闆會喜歡女學生。以前那個太太，大美人一個，但是我們都怕她。嘴唇常塗得紅紅的，高高瘦瘦、走路風風火火，騎馬、打獵都不亞於男人。”
“這裡……還可以打獵嗎？”
“顧老闆不讓她玩這些危險的東西，怕她傷到人。可是她總是趁他不在偷偷地玩，我們也不敢告訴顧先生。她也確實玩得起，槍法很準。”
來到那處高大的橡樹，我看了看周圍的林木，指了一個方向，“早上他就是從這裡躲起來了。”
“憨憨！憨憨！……”老翟朝竹林裡走去，喊聲在林子裡迴響。
“你快出來吧，小姐姐認輸了。”
我聽他這麼一喊，本來有些焦急卻又有些想笑。想那憨憨一根筋，還等著我找他呢，便也追隨他的腳步，找了過去。
“你快出來吧，我認輸了……”我喊道。
“認輸了、認輸了……”聲音在林地裡迴響。
找到喜憨兒的時候，他已經在樹林裡走得很深了。不知先前鑽哪裡去了，衣服頭髮上都是葉子。
老翟劈頭便是一巴掌，又攬在懷裡揉了揉。
“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啊……”他眼睛都有些發紅，朝我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養育這麼一個孩子很費勁吧，有這樣不離不棄的家長是多麼幸運。
而我，也許就是因為不是男孩子，才被拋棄在秦市孤兒院吧。興許是因為秋天了，莫名地起了身世之悲。
我深吸一口氣，將表情調整到慣常的微笑，轉身朝莊園走去。
那裡，有我喜歡的人，有需要我的人。
你是誰、你從哪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成為什麼人，想要去哪裡，然後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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