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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58.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風卷著枯葉掠過石階，飄散的無形亦無情，就像記憶裡恍惚的呢喃眷戀，永遠都只能深藏在心底。
江清衍喉結動了動，嚥下那句註定只能藏在心底的呼喚，任由著它在胸腔結成更堅硬的冰稜。
“你出來啦，怎麼……”，向潯轉身看到江清衍臉色陰沉，以為是裡面又出了什麼情況。
江清衍深吸了一口氣，“沒事兒，後面的就交給警方處理了，我先送你回學校吧。”
向潯卻很自然的說道：“不用了，我一會兒跟何楷回去就行。”
假山石隙裡隱隱傳來銀杏果腐爛後的甜腥，就像是少年時代的深情一吻在黑暗中悄然發酵後的心緒難平。
“也好，你們順路。”，江清衍嘆了口氣。曾經那道總是纏繞著自己的目光，此刻穿過滿地碎金，卻終究是不肯在自己的身上再有片刻棲息。
陽光緩緩爬上西牆，江清衍嚥下喉間鐵鏽味的嗚咽，挺直的背影裡藏著幾分落寞，畢竟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天海市的冬天似乎總是在下雪，每下一場外面的溫度便冷下幾分，讓人不得不對這個季節多了幾分嚴肅的認知。
因為學校研究生宿舍的取暖屬實差強人意，圖書館人又實在太多，向潯白天便直接去專家公寓自習，晚上再回宿舍。
何楷覺得向潯來回折騰，還特別大度的讓出了他的臥室，說他可以去睡兩位教授那間，或者幹脆就在書房裡給向潯搭張簡易行軍床也可以。
向潯委婉的謝過何楷的好意，倒也不是有多不願意，而是怕一個突然情難自禁，又是不可挽回的結局。
白日裡，向潯窩在何教授的書房裡看書，屋子裡暖氣開得很足，向潯把駝色毛衣袖子挽到手肘，指節蹭過文獻上的西夏文字時帶起紙張細碎的脆響。
何楷這幾天都輪休在家，整個人相當鬆弛，這會兒正癱在對面的藤椅上，拖鞋搭著茶幾邊沿，嫻熟的削著他精挑細選的蘋果，水果刀在指間轉得飛快，果皮連成長長的螺旋，飄散出淡淡的清甜香氣。
“我舅剛給我發訊息，奚墨白的案子快有結果了。”，何楷精準的控制著刀尖挑斷最後一片果皮。
向潯放下手裡那本影印的《番漢合時掌中珠》，抬頭時正撞見何楷深潭似的眼睛，稍稍停頓了片刻，試探著問道：“不會少判了吧。”
何楷點了點頭，“但看在奚老主動檢舉的份上，奚墨白能落個自首從輕，但也得小十年吧。”
向潯一想到那遙遙無望的刑期便覺得唏噓，順手抓起桌上的黃銅擺件壓在剛剛看過的書頁，何教授說過這擺件上面的獸雕叫‘獬豸’，西夏人喜歡獬豸，認為這種神獸能辨識忠良奸佞。
“觴酒豆肉，讓而受惡，民猶犯齒。”，向潯若有所思的唸了這麼一句。
何楷切了塊蘋果，用刀尖紮著在向潯面前晃了晃，直接了當的說道：“人性本就貪婪，遠非簡單的倫理道德可以約束。”
向潯把那塊蘋果直接咬了下來，含糊著說道：“看來你也不是不學無術嘛。”
何楷撇了撇嘴，“好歹我家裡也有兩個正兒八經的大學教授，論起來也是妥妥的書香門第好不好。”
向潯會心一笑，轉念又想起奚洪林與何教授，一樣是有文化底蘊的殷實人家，怎麼何楷身上就不見那些貪得無厭的戾氣，難道是何教授的家底沒厚到奚洪林的那種程度？只怕也不是因為這麼膚淺的緣故。
“你有兄弟姐妹嗎？”，向潯突然換了個話題。
何楷道：“老家倒是有幾個，小的時候總在一起玩，最近這些年我因為執勤也回不去，就不怎麼見面了，但感情還是挺好的，偶爾有個大事小情的也會互相聯系。”
向潯心有慼慼的問道：“被血脈相連的親人傷害，是件很難過的事吧。”
何楷這才又想起來向潯是個孤兒，他是沒有兄弟姐妹的……
“這個……”，何楷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向潯意識到何楷可能是想多了，連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就是隨口一說。”
何楷鬆了一口氣，“說到底就是因為貪心不足唄。”
“是啊……貪心不足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向潯也不知道是在感慨奚墨白，還是在感慨自己。
何楷這時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對了，我舅還跟我說，奚老為了表示歉意，答應給市博物館捐贈一部分古籍善本，不知道對你們嘉熙藝投有沒有什麼影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