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的?”,方煦陽應該也沒想到向潯會是這麼平靜的反應,明明被算計的是自己才對啊,向潯被人拆穿了籌謀不是應該驚恐無措,哭著跟自己懺悔道歉,說他究竟有多迫不得已才對嗎,怎麼眼下這情況被問的又成自己了?
向潯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就以江冶洲的腦子,這應該是他能想到的最惠而不費的辦法了,能忍到兩家公司正式官宣合作之後才去找你,也算是難為他了。”
方煦陽道:“那你就沒有什麼想跟我解釋的?”
向潯頓了頓,“我騙了你,我跟你道歉,至於解釋……”
方煦陽第一反應是想跟向潯強調一下用詞,但為了不暴露自己缺心眼兒的事實,只能裝作氣鼓鼓的說道:“解釋怎麼了,不應該嗎?”
向潯太瞭解方煦陽了,直接說道:“如果你還需要我解釋什麼,那不就成了跟江冶洲一樣的人了。”
方煦陽果斷抬手作罷,他實在接受不了這樣的羞辱。
向潯坦誠道:“那就說說想讓我怎麼補償你吧?”
“補償?”,方煦陽突然反應過來,剛剛在陽臺被吹了那麼久,竟然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看著向潯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無畏坦蕩,方煦陽又實在狠不下這個心,暗罵了一句自己真他媽的是個廢物啊,卻也不得不承認,長得好看的人真的就是可以仗著那張臉為所欲為!
向潯道:“要是這會兒沒想好就慢慢想,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
“這就……把我給打發啦?”,方煦陽真有點生氣了,“你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斷了江清衍當分公司總經理的念想!”
向潯心平氣和的說道:“方煦陽,我當然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但兩家公司合作是正經八百的商業行為,你能不能也稍微成熟一點,江冶洲所做的這些已經證明瞭他根本就不適合出任分公司總經理,說得更嚴重點,甚至都不適合掌控公司未來的任何決策,所以從這一點上看,江清衍已經贏了,做不做分公司總經理也都不重要,以後在總公司裡一定會有適配他的位置,反倒是你,難道就要因為一時意氣,讓父母對你徹底失望嗎?”
方煦陽怔住了,想起從小到大對自己千依百順的父母,貌似除了因為出櫃把自己從國外抓回來這一件事之外,從來沒有反對過自己什麼,自己喜歡畫畫就找最好的老師來教,對古典藝術感興趣就送自己出國,半路又迷上了現代視覺藝術,父母也是二話不說鼓勵自己讀雙專業,就算是這次辦展,也是全力以赴的支援……
開幕式當天那麼多人的恭維,雖然聽得人不耐煩,但誇到自己的時候,父母應該也是驕傲開心的吧。
原來父母的愛真的很簡單啊,只是自己身處其中早就習以為常,甚至把一切都當成理所當然。
這一樁樁一件件,自己這個當兒子的甚至還不如向潯一個外人看得清楚。
難怪向潯會說自己之前是個紈絝,難怪向潯會說更喜歡現在的自己……那現在的方煦陽,一個賺得盆滿缽滿的‘受害者’,又有什麼臉面去跟向潯要補償呢。
向潯這時站起身,“你慢慢想吧,我出去一趟,把你車借我。”
方煦陽反問道:“你不是剛回來嗎,又出去幹什麼?”
向潯無奈道:“為了不讓江冶洲腦子一熱再做什麼出格的事兒,我得過去給他降降溫!”
方煦陽不由得心下一軟,突然覺得向潯也是真挺不容易的。
“我送你過去吧”,方煦陽又裝成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然後我回趟家。”
向潯會心一笑,“看來,你是想明白了?”
“明白什麼明白啊!”,方煦陽嘟著嘴,“你跟我爸媽合起夥來糊弄我,我當然得回去找他們說個清楚了!”
向潯強調道:“先說明白啊,可不是我們合起夥來糊弄你,所有的錯都在我,跟你爸媽沒關系。”
“你可得了吧——”,方煦陽心裡跟明鏡似的,“要是沒有他倆默許,你能做到這種程度?”
向潯一時啞口無言,“那個……就是……反正你回家之後跟你爸媽好好說話啊。”
方煦陽冷哼了一聲,“你自己都讓蚊子咬一身包了,還有心情給我撓癢癢呢?”
向潯的眼神稍顯閃躲,不管出發點是什麼,自己終究是心懷愧疚的,跟眼前這個不吵不鬧的方煦陽比起來,向潯反倒覺得莫不如兩個人大吵一架,至少這樣自己心裡還能好過一點。
臨出門之前,方煦陽突然又不無擔心的問道:“你自己一個人去找江冶洲能行嗎,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吧。”
“你是覺得我連那種貨色都搞不定?你也太小看我了。”,向潯故作輕松的應了一句,說完卻覺得喉嚨裡一陣陣的苦澀,可那又能有什麼辦法呢,一切都是他自己種下的惡果,當真是應了那句‘善惡報應,禍福相承,身自當之,無誰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