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是“等實沈上神複生”。
無霾壓根沒打算放下它的那些算計。
那不叫回頭。
而且退一步,哪怕無霾真有悔意,那又如何?
其前身哪怕是立下大功,都沒辦法把身上的罪孽洗幹淨,更何況是他現今這樣只是口頭上說說。
步弦聲只是心軟,他不是是非不分。
他目色一凝,正打算說出那已然盤旋在喉嚨的斥責話,卻被身前的那位十七先生給搶先了。
“回頭?憑你?”許聽瀾冷淡道。
他這一開口,在場的人幾乎都是下意識把目光投向了他。
“你什麼意思?”無霾齜著牙看向許聽瀾。
可許聽瀾沒有搭理他,捏了捏莫子佔的手心,才把視線投向了步弦聲那,問道:“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步弦聲先是一愣,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先前這位十七先生之所以沒有任何動作,是在等自己和無霾把該說的話都說盡了。免得往後想起這家夥來,還能抱有些許幻想,留下滿心神傷。
畢竟有些話,現在不說,往後他就再也沒機會和無霾說了。
步弦聲一時間心下五味雜陳,覺得自己方才呼之欲出的斥責語句變得十分沒有意義。
正如這位十七先生所說的,無霾沒有任何能供它回頭的依憑,和它說些道理,或者別的安撫話,都不過是在徒增困擾罷了。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其實跟顧相如很是同病相憐的。
一樣是被自以為最親近的人所欺瞞,一樣是被倒打一耙地傷害。
只是他要比顧相如好一些。
他和桑裡相處,並沒有顧相如與溫以凡那麼久,至少他已經知道桑裡身份許多年了,那被欺騙的苦悶、難過與痛心,早就隨著時光的流逝被消磨殆盡,以至於他現在無論聽見無霾說什麼,都能很快將其化為滿心的無奈與麻木。
步弦聲深吸了一口氣,猛地一甩袖,把就站在他手邊的莫子佔嚇了一跳,整個人跟貓似的,忙躥到許聽瀾的另一邊。
於是,他也反過來被莫子佔的動作給嚇了一跳,滿腔的情緒散了大半,原本打算氣勢十足吼出來的話,霎時變得弱氣,且小聲:“回你個頭,滾……”
步弦聲臉色複雜地望向莫子佔,見對方無辜地眨眼,什麼脾氣都沒有了。有氣無力地對護著他們的十七說:“我說完了。”
就在話音剛落的瞬間,步弦聲感受到了一陣很是凜然的威壓,差點讓他站不住腳,眼前忽然一白,等他用腕骨敲了敲睛明xue,好不容易看清眼前的景象,整個人瞬間就呆在原地了。
心說,完了,這下沒法再自欺欺人了。
無論是步弦聲,還是莫子佔,當時都沒那機會,進到伏魔淵裡去,自然也就看不見當時星玄仙尊憑一己之力轉瞬誅殺數百妖魔的情景。
可是那點沒能看見的遺憾,在這一刻被彌補了。
比起步弦聲,莫子佔顯然得到了許聽瀾的額外的關照,一點都沒有被那靈威所影響,可以仰著腦袋完整地看見,自家師尊到底是如何施法的。
和當初在伏魔淵以及大荒時相似,許聽瀾雪衣蹁躚,修長的指節比出莫子佔爛熟於心的請神印,四向星陣在他腳下旋開,不過轉瞬的工夫,這片本該由無霾主導的雲海被同時召請出來的二十八宿神主所佔據。
比起莫子佔自個召的,雖然樣子看上去並沒多大的出入,但是其間存有的靈威卻比他的強大許多,看得他眼睛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