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怎麼知道?”貓妖舔了舔手心,“這一下,皇城是去不成,他們稱說星玄仙尊是得了病,一時半會沒辦法面見人皇,被好生責怪了一番,還因此得罪了人,對星玄仙尊的態度也就愈發得差。”
“許老爺責罵劉夫人說她說怎麼生了那樣一個怪物,渾身是血也不懂叫喚,平時就不聲不響的看得人犯怵,這會兒身上還亂長東西,一來二去,劉夫人幹過的那些事,就都敗露了!”
當然敗露也只是許府內敗露,這事被這家子捂得嚴實,跟防賊一樣防著訊息走漏。
然而防得了外人,防不了外妖,更沒想到那些妖精其實和人一樣的八卦心重,所以這些事就都讓貓妖的叔父給聽見了,這才瞭解得這麼清楚。
貓妖說完,終究還是忍不住斟酌著開口勸慰:“但說到底,這些都是凡俗裡的腌臢事,那些人都不知道投胎幾輩子了,計較不得。”
事實上,也沒法計較。時至今日,莫子佔能對那些前塵故人做什麼?除了面上擺弄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悲痛樣子,他什麼都做不了,無力感充斥了整個心肺,讓他壓根喘不過氣來。
“不過呀,我聽叔父說後來那許老爺患了折磨人的重病,特地差人北上去送信說想要星玄仙尊求能療愈傷病良藥。”
莫子佔眉頭一皺,用盡了他這輩子所剩無幾的涵養,才忍住沒能罵出聲。
好在貓妖提這事也不是為了氣他的,繼續說道:“結果人星玄仙尊壓根就不搭理,連眼神都沒施捨,後邊還是十方神宗的其他同門替他回個信兒,說既入修途,與俗事便徹底斷聯系,讓許家人莫要再來糾纏。”
而它之所以會知道這事,還是因為這回信到了之後,許家老爺在屋裡連連罵了好幾聲沒良心的東西,可是他也只敢這樣子嚷嚷而已,仙凡有別,他不敢置喙許聽瀾太多,生怕得罪仙人,招來更大的報應。
莫子佔差點以為大聖人真就把那些人渣給寬恕了,要是真如此,他可得被氣瘋。
他睜眼看向貓妖,忍不住追問:“那妖火呢?”
“妖火就是燒在事情敗露後沒多久,”貓妖抖了抖身,說道,“無霾尊上得知異象一事,佈置了許久,引了許多他麾下的妖類進城,以雲璃城內的一間千年學宮為陣眼,佈下離魂陣法,並讓潛入城中的妖類燃丹自焚。”
“目的是……侵吞星玄仙尊的神魂。”
弄這麼大的動靜,居然就是為了針對一個十歲孩童。
“當時大火漫天,許多本不是受無霾驅使的鱗族也受陣法的影響,妖身被毀,把學宮裡藏著的那條千年巨蟒給惹惱了。”
它說的千年巨蟒,應當就是魏老。
“那巨蟒出面阻止,可無霾上尊跟瘋了似的壓根不肯收手,還要斬殺巨蟒,結果不知道怎麼了,沒殺成。”
莫子佔皺眉:“不知道怎麼了?”
“對,當時忽然天光大作,我叔父覺著自己妖血沸騰,就直接暈過去了。醒過來的時候,聽聞無霾上神被重傷,只奪得了星玄仙尊的臭肺魄。與此同時那妖火被聚於許府,一個人也沒傷著,只……”
只灼傷了許聽瀾自身。
莫子佔此時多少能猜到,支支吾吾在許聽瀾噩夢中看見的那位闖入火海的婦人,正是許聽瀾的生母。
她在那一場天龍小祈後,就留在了許府做工,從乳孃做到掌事的嬤,許聽瀾知道她也姓許,知道她是這府上唯一對自己好的人,到最後,知道這才是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娘親,而這位娘親,在把他救出來後,送給了他一枚素色的玉牌,與他說的第一句話,卻是……
“求求你,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他就是一個讓誰都不高興的存在。
看著生母崩潰的哭泣,以及養父母那驚恐的眼神,年少的許聽瀾清晰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很多事就是這樣的,要是許聽瀾能一直安生當許劉夫婦的金牌匾、搖錢樹,那作為其生父母自然也能過上些安生日子,其生母也能借著乳孃的身份,來稍微減輕自己對於親子的虧欠。
可是許聽瀾偏偏長出來了那該死的鱗片,一切表面上的和諧都被撕得粉碎。若非後來許聽瀾遠赴十方神宗,讓許劉夫婦在皇城那邊有了解釋,又有仙尊的警告讓其有了忌憚心,不敢想作為許聽瀾生母的她,得要面臨多厲害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