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也不是誰都不在乎的,被抓到軟處了,也會氣急敗壞。
如果此時代嵊還在,代舟真想和他說一句:爹你看,你說錯了吧,星玄他確實是人。
有人把他變得像是一個人了。
是人的話,總沒辦法像對待工具那樣心安理得地用下去。代舟後悔了,但有些事她已經佈置下去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臨時收手,只會讓其他的事也跟著一塊在帝鳩面前敗露。
代舟說不清楚,到底是萬銜青妨礙了她,還是她自己臨到尾了,才想起來要收手,讓萬銜青給幫了一把。總之結局已經寫在面前,她也沒什麼好糾結的,順其自然吧。
天雷轟隆隆地落下,帝鳩感受到自己魔元深處的震顫,而震顫過後又是深入魂靈的痛。
它感覺快要痛死了,可莫子佔一點放過它的意思都沒有,眼睛彎彎的,帶著笑,有種讓它覺著害怕的陰森。
莫子佔重新把手開啟,上邊無論是那花瓣,還是那假魂石全都已經沒了影了。
少了這重遮擋,帝鳩才發現,原本莫子佔被魂石壓著的掌心處,隱約顯露出一塊印記,唯有細看才能察覺到,那是一道刻入皮肉的小通符令。
不,不止是手心,那隻曾經被帝鳩折斷過的右手腕上,密密麻麻地刻滿了相同的符令。
其中樣式帝鳩存有幾分印象,先前莫子佔在不周城就用過,就是這樣的一道符將竺以強行留了下來,讓竺以最後成為了藥住它的一味蠱。
那這次是要移什麼?又是要移到什麼地方去?
帝鳩覺得自個發疼的身體上還多出了幾分冷來,脊骨裡好似凝著冰錐,它實在不知道莫子佔想幹嘛,也抽不出太多心力去想。
這麼多年來的悉心籌謀被莫子佔搬到它面前,以一種極具侮辱性地方式摔碎,念想破裂的殘渣潑在它因疼痛而不住痙攣的指爪上,讓它既憤怒,又……無能為力。
這種無能為力對於帝鳩而言就是一種淩遲,那鐵鈎刮骨般的無力感正沿著魔元裂縫遊走,讓它忍不住想要嘶吼。
它怎麼能落到這個境地?怎麼能被這樣一個家夥逼到這個份上?
自從它把痴行吞吃入腹,它就再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它厭恨屈辱,這種感覺在它羽翼被折斷,在它饑腸轆轆的那段光陰裡已經嘗夠了。
真的夠了!
帝鳩抽搐著想要抬手將眼前這個可惡又卑劣的殘生種給掐死,可它現在壓根使不上勁。魂石纏繞著它的血脈,從前賦予了它多少力量,眼下便變本加厲地給要了回去,無論帝鳩再如何不情願也無濟於事。
“真狼狽。”
狐貍傀儡的聲音再度響起。
其實莫子佔自個的情況並沒有帝鳩看起來的那麼好,他的修為根基不夠深厚,身體壓根無法承受這些陣式,他發了狠地消耗著自己的靈力,身體已經瀕臨崩潰了,這讓他的呼吸變得很急促。此時若是他能開口說話,必定會暴露出他的不適來,好在有這啞症,有這傀儡,讓他的狼狽不顯露於外表。
莫子佔臉上的笑一直沒有掉下來過,他此刻的心情也確實帶著雀躍。
他欣賞著帝鳩此刻的模樣,愚思依舊被他握在手上,那隻空著的手裡兀然多了一把小刀。
是他先前在不周城刻咒的那柄。
狐貍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尊主,您放心,我不會讓您就這麼輕易地死了。”
帝鳩全身一抽,感到了恐懼蔓上了它的眼輪。
說著,握著小刀的右手一起一落,不帶任何留情地紮在了帝鳩的魔元之上。
與此同時,他親手一筆一畫刻在皮肉之上的小通符令滲出了血珠,與他們身處的陣脈相呼應。
帝鳩見狀一下就明白了過來,頂受著撕心裂肺的疼,眼輪裡俱是難以置信,敲打著牙關,吐出一句:“瘋子。”
真是一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