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天下修士皆紛紛猜測起這“飛升之人”會是誰。十方神宗的春來仙尊?長鳴劍山的劍豪萬銜青?千脈門醫仙的宣心……列舉之人足有十數,其中呼聲最高的,乃是當世第一的星玄仙尊?
然而,這最有可能飛升之人,卻歸了凡塵?
莫子佔嗤笑了一聲,居高臨下地望著這屍首,越發覺得所謂的星玄仙尊並不如外邊傳言般無人能及,反倒孱弱不堪。
居然就這麼死了,真可笑啊,許聽瀾。
莫子佔指尖撫上眼前人的喉結,其上並無活人該有的吞嚥滾動,惡念似春草蔓生。
身為魔物,他知道太多讓人死了也不得安生的法子。
許聽瀾的屍身就在他手上,他是不是可以在招魂前將其魂魄強困在軀體內,再以術燒煉。如此不出幾月,就可以煉得人器,做出一具供他賞玩的屍偶。
這主意似乎不錯。
皮相生得好,就該成為任人驅使的玩物。忘記具體是哪隻蜚蠊,曾經與他說過這樣的話。
許聽瀾的皮相也很好。
莫子佔唇角勾出笑:“誰讓你死了,就算被作踐,也是你應得的。”
他指尖順著喉結一點點往下移,最後一下握住了那脖頸,食指描摹著那下顎線,讓他難以自控地想要用力,想要將這皮表扭曲變形。
可又一下驚駭地停下手中的動作。
屍偶無悲無識,日子久了還會開始腐爛腥臭,連殘生種都不如,他……捨不得。
莫子佔稍稍放鬆了手上的力道,沿著下顎,撫上那張極少人能得見其真的面龐,眸中漫上幾分痴迷。
像許聽瀾這樣的人,就應長居紫薇天位,倚聽波瀾起,不擾明淨心。
他著實捨不得。
不,不對,不應是捨不得。
莫子佔猛地抽回手。
只不過是因為真要煉化星玄仙尊的話,定是無法不留痕跡的。
十方神宗多的是比他修為更高深的修士,一旦被發現行此邪道,他根本不可能逃掉,區區一具屍偶,不值得他豁出性命。
莫子佔想著,忽然頹了一身力氣,跪到冰棺前,許久才輕輕捧起許聽瀾那近在咫尺的手。
“你不值得……”
他呢喃著,眼下盡是那極其好看的骨相,似是受到蠱惑般,唇覆了上去,落在那蒼白的指尖上。
從指甲尾部,一路向上,甚至忍不住在那指節處小咬了一口,又一口,落下轉瞬即消的牙印,而後繼續一點點往上,親吻在手背上。
果真除卻溫度,與以往並無不同。
窺春洞內現下只有他一人,所以就算這樣做,也不會有人斥他無禮,不會有人令他當守弟子本分,不可存非分之想。
用不著去擔心,會因此而被許聽瀾所厭棄。
一個死人,憑什麼去厭棄旁人?
腦中所思所想錯亂紛繁,與他的筋骨斷聯,無法制止,甚至在暗自催促著他的動作,放任他用指腹從許聽瀾的腕部,一路撫至指尖,最後與之十指相扣,讓那觸碰間傳遞而來的寒意,凝出幻象,在他眼前勾勒出兩道熟悉的身影。
又是曾經的自己,又是曾經的許聽瀾。
那好像是莫子佔入門的第六年,藉著被星陣難住的理由,他賴在許聽瀾的書房裡,一賴就是大半日。